代国虽然灭了国,但仍有一些残余势力在活跃。
胥黎虽然驻扎在都城镇守四方,但他毕竟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当务之急,宓奚要任命一位能干精明的人去代国都城为他坐镇。
他在早朝时将此事一提,大臣们都面面相觑,生怕皇上会委派自己前去。
虽然这份差事听起来很是不错,但实际上却是个看不见未来的吃力不讨好的活。
代国那边残余势力未彻底清除,随时都有可能被报复的可能。
更何况,代国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没有资源和人脉,要想大展宏图,必定是困难重重。
宓奚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开出了很诱人的条件:
“朕会任命他为正一品总督,负责代国大小事宜,俸禄每月五百两,若是政绩优异,还可以再往上加。”
“除此之外,朕可从国库里拨款为他修缮一座新府邸。若是娶妻生子了,妻子赐正一品诰命夫人,孩子可承侯爵世袭位。”
此话一出,连一向沉稳的闵堰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月俸五百两,那可是比三公都还要高的俸禄了!
闵堰神色淡淡,心里却在盘算族中有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份职位。
虽然皇上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但这些官员很清楚,若是不能做出什么政绩,只怕是会被皇上大卸八块,恐怕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一时寂静后,突然有个声音出现:
“皇上,臣愿意揽下此任!”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政绩斐然,炙手可热的当朝新贵,工部侍郎李怀。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步履稳健的走到殿中,屈身抱拳:“臣愿意远赴代国,为陛下分忧。”
宓奚的手轻轻摩挲着龙椅把手,一时没有开口。
其实平心而论,李怀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他能力出众,清廉正直,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没有利益牵扯。
宓奚心下叹气,他觉得有些失望。
失望朝中竟然没有多少可以为他所用,又没有牵扯的人。
李怀是除了胥黎之外,他唯二可以放心的人。
“那你便去吧。”
宓奚神色淡淡,“传朕旨意,工部侍郎李怀晋正一品总督,赐白银百两,即日前往代国。”
皇上低沉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李怀跪倒在地,叩首谢恩。
“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代国的大小事宜暂告一段落,但代承的下落尚未查到,宓奚只命人继续搜查,一旦追到格杀勿论。
不过他也不十分担心,代承就算是活着,也未必有那个能力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李怀上任后,在短短数日内就规划好了代国的政区。将代国划分成了三个大州,分别是青州、崎州和宪州。
又根据各地情况将各州划分了不同的县和城,委派了官员去坐镇。
他为保各地能顺利重建,特地带着几万精兵去各处巡视。
当然,过程肯定是艰辛的,他巡视途中遭遇了四次暗杀和十次暴动。
幸运的是,他在死士的保护下都保全了性命,只不过有一次被砍到了背部,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才休养过来。
李怀是个真正爱民的官员,他没有一味强求代国子民立马接受江山易主的事实,而是循循善诱,通过惠民的政策和谦卑的态度赢得了民心。
其中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李怀带来了许多雄黄和治疗疟疾的药材,切切实实发到了每一个百姓的手上,让他们免去了病痛之苦。
虫灾依旧持续着,宓奚把燕赤各地安顿好后,便开始向其他各国放出风声,自己还有大量的雄黄可以供给。
六国当中,云国和代国都已经归入燕赤麾下,因此这两国的疫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宓奚当时囤积了十多万斤的雄黄,如今大大小小拨出了五六万斤,还剩下将近五万斤的雄黄。
剩下的燕国、晋国、阮国和北襄国中,财力最为雄厚的阮国最先松口,立马派遣使者带着万两白银来到燕赤拜访,买下了一万雄黄满载而归。
眼看着阮国买下雄黄后,迅速抑制了国内的虫灾后,其余三国也蠢蠢欲动。
北襄国紧随其后,带着万两白银拜访了燕赤,但却被宓奚原地加价,最后戚晏咬着牙又叫人送去了两千两黄金才顺利将一万斤雄黄拿到手。
燕国和晋国眼见着也是没有办法了,只好也带着银两派遣使者去拜访燕赤。
不过这两个国家因为拿不出那么钱,只买下了几千斤雄黄回去,不过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眼见到了年下,天气慢慢变冷,宓奚忙完了这一阵后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但这一日他去都梁殿时,却发现小狐狸不如之前那般活泼灵动。
云笠给小狐狸裹好了锦披,转眼就看到一脸肃穆的皇帝站在她跟前,吓得差点踉跄一下,还好她及时站稳,屈身给皇上行礼。
宓奚目光落在神色恹恹的小狐狸身上,英眉蹙起,“小湫儿最近怎么了?”
听到皇上的问话,云笠重重叹了一口气,“奴婢也不知到底为何,皇上命人送来的东西主子也吃了些,但总是吃得不多。之前主子喜欢的玩具现在也不大爱玩了,整日只趴在榻上昏睡着。”
她语气微顿,“云蔚想尽办法逗主子开心,甚至还亲手做了风筝,但主子也是提不起兴趣。”
宓奚心下隐隐发慌,他感觉这段时日好像错过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在云笠比较心细,她略略思考了一下,随后缓缓道:“若是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大抵就是从代修…代贤妃娘娘薨逝后…”
代贤妃?
宓奚的眉头蹙得更深,她莫不是看到了代菀的尸体后惊吓过度,才会如此消沉?
他摆手叫云笠退下,自己走到了雕花大床前,凝视着沉沉睡去的小狐狸。
感觉到动静的小狐狸缓缓睁眼,却在看清眼前之人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盈着宓奚看不懂的复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