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少宸眉眼犀利,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对简宁的排斥,简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柔声安慰道,“我知道这段时间难为宸哥哥了,老实讲,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爱人投向别的女人的怀抱?可是宸哥哥,我们约定过的呀,既然简宁不同意为你我生个孩子,我们只能采取其它办法,你跟我,都是情非得已。”
狠狠哺了一口烟,凌少宸直视着简语,用着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宽慰简语的口吻,“你说的不错,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简宁,心甘情愿的替我们生一个孩子。”
这就对了!他本就该对简宁如此,根本无需觉得愧疚。
因为,这是简宁欠他们的,要不是简宁推简语撞了车,简语就不会在病床上一睡两年,结果醒来后生育功能衰竭,照洛大夫的说法,恐怕要很长一段时日才能调养过来。
这都是简宁造的孽!她不仅祸害了简语,还让她近乎丧失了成为母亲的权利。
这些天,他知道跟简宁来硬的不行,只能采取怀柔政策,让她放下心防,收起戒备,他尽一切所能,让自己沉浸在“爱上简宁”的谎言中。
今晚,不过是没有及时跟简宁去看沈天雪罢了,只要明天挤出点时间,买一束花,带一点礼品,又能哄得那母女两人高兴如初。
简宁母女就是这样,付出的多,得到的少,而她们贫贱的身份和那可笑的尊严,似乎也已经习惯被人如此对待了。
弹了下烟灰,凌少宸总算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哈哈大笑,搂着腿上的简语肆意亲昵,黑发黑眼黑衣的他,即便是在简语眼中,此时也不禁显露出几分凉薄。
慧仁医院。
班都没有上,简宁一早就过来沈天雪这儿。
沈天雪见她眼周泛红,眼角还充血,忙关心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你都生病了,我哪还能睡的安稳呐。”帮沈天雪捻好被角,沈天雪却直念叨着热,偏要伸出一只手跟简宁相握。
“阿宁,最近为了我的事,你跟少宸没少操心,唉……真是麻烦你们这两个好孩子了。”沈天雪过意不去的说。
板起脸,简宁佯怒道,“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为了你……”
“嗳,小姑娘,姓沈名天雪的女人住这个病房,是不?”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的动静令简宁声音一顿,她偏过脸,正好见着半开合的门口丁梅,站着一个短发、眼睛细长、鼻塌、有点歪唇的中年妇女,她站起来,朝正在跟小护士做询问的丁梅走去,“舅妈,你来啦。”
丁梅“诶诶”两声算是回应,见是简宁出来,她倒不怎么急着找沈天雪了,“闺女,我有点事要同你说说,你看……”
丁梅眼角扫了下周围嘈杂的环境,意思不言而喻。
唇边客气的微笑僵住,但简宁没有违背丁梅的意思,引着她去清静点的地,“舅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其实丁梅能有什么事,无疑就是小赌输了,大赌赔了,至于沈伟腿疾的事,前段时间丁梅已经跟沈天雪讨了两万,而小白的生活费,简宁也是按月打到他卡上。
果不其然……
“是这样的闺女,我呀……最近手头上,有点紧……”说这话时,丁梅不忘观察简宁的表情,见她眸色淡淡,似没有太大的反应,才接着往下说,“我,我想跟你借点……”
“钱?”简宁替她回答,“你又欠人家多少?”
丁梅嘿嘿笑了下,但她并不是不好意思,事实证明,能整天拖着亲人前进步伐的人,脸皮早就修炼的连子弹都打不穿,她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这个数。”
“五万?”简宁眉头一跳。
撇撇嘴,丁梅全然不感羞耻地,“五万!那哪够啊?我说的是五十万。”
“五万有,五十万,没有。”简宁面目平静,但只要智商没下线的,都能感觉到她已经隐隐动怒了。
“你怎么可能没有?”微微眯上那双本就细长的眼,丁梅一脸的尖酸刻薄相,“这点钱,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对于这个一来就讨钱而不是问候她妈妈情况的丁梅,简宁着实有点无法忍受,“不,你错了。以前你要这钱,我榨干油水都会凑给你,但如今我妈妈癌症复发,可能很快就要化疗、做手术了,我自己需要筹一大笔钱。”
可惜,简宁的难处全然不被丁梅放在心里,她很快为自己的无耻换了个说法,“这样,权当你借我的行吗?闺女,你是不知道,这高利贷都是利滚利,他们又追得紧,我再拖个三四天,估计就要横尸街头了!”
心里冷笑不已,你丁梅哪次逼急了不是说借?但借了又哪次还了?沈天雪家里的抽屉都叠了一沓借据了好吗!
但看在自己母亲和舅舅的面子,简宁还是隐忍地,“我只能借你十万最多!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是私心也好,简宁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嗜赌成性的舅妈去求凌家的,她都替丁梅感到丢份!
“还差四十万整,你让我一个拖着孩子,家里还丧失主要劳动力的妇人去筹?简宁啊简宁,这就是你攀上高枝后对待亲人的态度?”丁梅一脸的“现在才认清你”!
简宁简直要被她的言论活活气笑,“攀上高枝?我在凌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相信你也清楚,之前我妈动手术,我已经背了凌家的人情和债务,但好歹我妈妈这笔钱算是欠的有理有据,你呢?你让我怎么跟凌家人说?欠了高利贷,原因,原因是我舅妈是一个屡赌屡输、屡输屡赌的赌徒?”
怔了下,这还是头一回,简宁这么毫不客气的呛她,以前简宁最多只会在帮她还债后,劝告她以后别再赌了,现在以为摆出一副强硬的做派,她丁梅就会怕了?
“你懂什么!你晓得来钱最快的法子吗?我这只是时运不济,没准将来什么时候这运气就好了……”
跟个邪教徒一样,丁梅居然开始给简宁普及起了赌博上的知识,简宁听后发觉自己真是蠢,以前怎么还会对这种人抱有期待?丁梅非但不可能戒赌,如今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终于,一肚子火的简宁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丁梅的话,“舅妈!我一点都不关心赌博的好处,但至少坏处,我从你身上全看见了。”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原本“授道”得津津有味的丁梅差点跳起来。
简宁望向她,口吻认真,“好话我都已经跟你说尽了,钱呢,除去我妈妈接下来的医疗费,我只能为你提供十万,你现在就算是拿刀架我脖子上,也只有十万!”
“简宁,你可不要逼我啊……”丁梅一字一顿地,“如果你不在一个星期内把五十万取给我,我不知道被逼上绝路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威胁我?”简宁秀美一颦。
丁梅冷哼,“算是吧。”
简宁怒极反笑,“我倒是想知道,你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觉得被看扁了的丁梅,嗓音一下子飙升起来,“就拿你凌家少奶奶的身份!”
“闭嘴!”简宁回头张望,生怕被人听见这不该听的。
“怕了是吗……我的好外甥女?”丁梅笑了,志满意得,“听说简语已经醒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把你跟凌少宸的隐婚戳破,你说这得是多大的新闻?还有,你说凌家少爷看到这则消息后,他是选择继续跟你把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扮演下去,还是立马把你逐出凌家,扶你的姐姐上位?”
简宁是真没想到,丁梅这人一向没脸没皮,但居然能卑鄙到这种程度,“你这样对我,自己能有什么好处?我被赶出凌家,你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我说过,这是你把我逼上绝路后的做法!反正到时我都要死了,而你,见死不救的刽子手,自然得跟着陪葬!”丁梅诅咒似的掐着调子骂她。
此时,简宁望向丁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人,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这就是沈天雪宁可省吃俭用,也要多攒点钱照顾的人?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简宁和丁梅这边的环境虽是比较安静,但不代表没人经过,虎背熊腰的护士长循着动静走了过来,压迫力十足的警告,“这里是医院,不是给你们吵吵嚷嚷的菜市场,多少病人需要休息呢你们没常识吗?”
简宁吸了口气,将满腹的不悦暂且压下,“对不起护士长,我会注意的。”
丁梅却一脸护士长多管闲事的嫌弃,只拿鼻孔朝天哼气。
见丁梅态度不端正,护士长正想着多教育两句,这时恰好从她身后传来了一把男声,“咳!这点事让我来处理好了,她们都是我的熟人。”
护士长回过身去,面前的男人非常俊美、雍贵,虽然他话里的内容隐约透出点上位者的命令,但正是这种初步判断,才让人忌惮,向凌少宸点了点头,护士长没再多言语简宁她们一句,抬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