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把玩着手里栩栩如生的小人像,凌少宸的声音听上去似笑非笑,“不会是你跟我吧?”
费力地掀了掀眼皮,简宁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才能使他觉得满意。
但无疑,她选择默不作声的方式同样让凌少宸不满,他一声冷哼,“这是什么破烂垃圾,也往语儿盘子里装?”
语毕,只见凌少宸掌心朝下一翻,小人像便从半空中砸落于地,碎屑“噌”地溅到简宁的脸上,但她却浑然不觉般,只顾呆呆地望着雕像中间裂开来的爱心还有两个小人各断了的一臂,半响,她的眼睑无力地垂下。
坏掉了。
这东西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简宁安慰自己。看着地上倒映出自己失落脸孔的石板,有些失神。
在凌少宸心中,这小人像大概就如同她的人一样,都是可以随意被人拿捏的存在,即便下一秒就是毁灭,她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结果。
而她那近乎无声的抗议让凌少宸眸光立沉,他恨恨地剜了她一眼,随后揽着简语上了二楼。
宁静昕看了眼还没有爬起身的简宁,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怎么可怜怎么让人想多踩一脚。
于是,宁静昕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你说说你,何必呢?跟语儿比,你在我家宸儿心里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想用这种卑劣的伎俩来暗算语儿,哼,别说语儿现在没事,就是她有事,宸儿不也耐着性子等了她两年?”
说完,宁静昕也不期待简宁会回话了,摸了摸鬓角悠悠闲闲的离开了。
挺别致的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后背痛到麻木的简宁此时已经管不得水温合不合适,上衣因为贴着伤口,轻轻扯一下都会牵扯到鞭痕,她脑袋微微偏转,看着镜中惨不忍睹的后背,一丝丝血迹混在黑白相间的布料中,一时间黑的更黑,红的更红。
最后,她索性把自己的身体连着上衣整个沉进了水里,温水刚淹没上脊椎的那一瞬,简宁险些把浴缸的护手给捏断了!
血垢一碰到水,自然迅速化开。简宁见机不可失,硬咬紧牙关狠拽了下衣服,一切进行的比刚才顺利多了,就是肌肉的拉伸让她又是一阵煎熬。
等到简宁在浴室里勉勉强强的把自己收拾好时,指针已经悄然打在了十一点钟的方位,她扶着自己沉重如铅的额头,摸索着找到了自己房间里的床。
该休息了,她对自己说。接着径自一倒,就睡着了。
转眼便是隔天。
今天是周末,之于上班族来说,这样的日子在舒服不过,本来是准备带简语去游玩的念头,却在看见简宁房门禁闭的那一霎悄然告破。身为凌家的主人,如今简宁不过是这儿的一名佣人,凌少宸理所当然的拿出了不平等的姿态,直接破门而入。
入目的是简宁沉睡的容颜,她侧趴着,显然是在睡梦中都担心会压到伤口,唇角因为缺水而微微破皮,面色苍白如纸,要不是瞥见她正在均匀起伏的胸口,凌少宸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不觉间,他距离她非常近。老实讲,这张脸并不是他所见过的最出挑的一张,而且她的性格也并非他的心头好。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看这样一个女人看得出神。
心底有个警笛催促他马上远离简宁,或者是迅速地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她醒过来干活,但是凌少宸的手手脚脚却都不听大脑使唤。
终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悄然揭开简宁的被子,却在看清她睡衣上沾着的血污后滞住了动作,他的眼中缭绕的是邪念是恶欲是痛快,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疼痛撕扯着。
凌少宸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响起,他喊着简宁的名字,来来回回的喊,头一回发现这两个字原来念起来这么短促,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就从嘴边溜走了。
可惜,简宁给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黑暗中的简宁,唯有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周遭原本鲜活的一切全都变得死寂,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肉丸子被架在烤肉架上翻啊翻,热……底下有个很旺很旺的火炉在烤着她……
身上难受得很,所以她尝试着翻了个身,结果炉子里的火“轰”的下立刻烧得更旺!简宁觉得疼痛难当……浑身尤其是后背疼得她想用手去捂住。
但她现在是颗肉丸子,根本就没手可以绕到后背去,她甚至连“后背”都没有,骨碌碌地一颗,圆圆的眼,圆圆的体态。
这幅被火烤的样子实在让简宁难受哇,心里堵得慌,一瞬间世界又幻化了其它模样。
沈天雪和简天海青烟般从她面前“滋溜”蹿出,简宁兴奋地捉住沈天雪的手绕圈圈,问她是不是病好了出院了,却听见沈天雪一脸惊诧地,“傻孩子,我跟你爸一直在家待得好好的,什么时候去过医院?”简宁很惊讶,接着就见简天海忧心忡忡地对沈天雪说,“老婆,我看阿宁莫不是病糊涂了?”
简宁还没来得及插上半句话,沈天雪和简天海的身影就逐渐淡成了透明色,临不见前,她还听见沈天雪跟简天海的窃窃私语,“这孩子命贱的很,别管她了,她自己能好。”
站在床沿边的凌少宸见简宁揪着两道秀气的眉正暗哑地嘟囔些什么,他不禁倾下身体……
“别烤我了,我要熟了……已经烤焦了别吃我!”
“妈妈,简天海是个浑蛋!你不许跟他走……”
“不要丢下我,我保证乖乖的……”
听到第一句呢喃的时候凌少宸还暗觉好笑,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见简宁说,“就这么死了也好……”
他眼神凝重地拍了两下简宁的脸颊,却发现皮肤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应该是伤口感染后导致的发烧,凌少宸很快得出了结论。
“我不准!你听到了吗简宁,如果你的幸福就是选择死亡的话,我一定让你在医院里苟延残喘的妈妈,还有在监狱里等待判刑的路单,通通为你陪葬,你给我听清楚了!”凌少宸大喝。
简宁无意识的嘤咛一声,心里火的想抽人!为什么总有个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嗡嗡嗡的叨扰个不停!
等到凌少宸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猛地抱起简宁那日益纤薄的身子,撞开半开半合的房门径自往外头跑。
期间,他碰上了打扮俏丽一副时刻准备好出行的简语,她若有似无地扫过简宁垂落在凌少宸身前的手臂,关切地一颦眉,“宸哥哥,妹妹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她发烧了。”凌少宸简明扼要,双臂向上小心地托了把简宁的腰身,但到底还是弄疼了她,一抹懊恼迅速地闪过他的黑眸,快得让人抓不住。
“家里还有些止疼药,是昨晚洛大夫特意留下的,要不要我拿来给她吃?”简语谨慎着问,她一点都不希望凌少宸因为简宁的那点破事,而耽误跟她一起出行的美妙时光。
可此刻的凌少宸却表现得不太领情,“语儿,她的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差,我先送她去医院诊治一下,回来再跟你说。”
睫毛微微一垂,在面上打出了一小片阴影,简语心思流转得飞快,“要不这样吧,妹妹的伤口不宜挪动,宸哥哥先把她抱回房间去,我让洛大夫再过来一趟,帮她瞧瞧?”
一听这话,凌少宸心中对简语的愧疚更甚,他柔了眉眼冲着她点头说“好”,在简语微笑着转过身去的时候,又追加了一句“谢谢”。
谢?简语在心中冷然一笑,要怪就怪宸哥哥你一直对简宁这个贱女人余情未了,迫得她不得不在暗地里耍一些手段了。
一边穿过客厅,简语一边翻看着手机中的“联系人”,这时,从她的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简小姐……简小姐!”
那男声听上去颇为急切,好像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似的,简语抬眸一看,原来是昨晚“指证”简宁的阿祥。
“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少奶奶或少夫人!简小姐简小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喊的是简宁!”
轻嗤一声,在阿祥唯唯诺诺的改成“少夫人”后,简语才心满意足地,“说吧,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少奶奶,这事儿已经帮您办成了,您看是不是……”阿祥不好意思的憨笑,但搓在一块的手用意很明显。
见状,简语娇笑道,“昨晚的事你办得确实利索,之前约定的钱可以给你,但只能先给你六成。”
“为什么!”阿祥倏地瞪大铜铃般的眼,片刻后似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讪讪地噤了声。
“你不要着急,这不是简宁还赖在凌家不走吗?我呢,也不是不信你,但人凡事都要留一线是不?”在阿祥憋闷的神色中,简语轻言软语的安抚,“只要简宁一朝被凌家驱逐,我二话不说立刻把那另外四成的钱奉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