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聂铖的视线望过来，满是难以置信，只见他不客气地揪着凉音的手飞快地进了屋，一摆手，屋门随风关上，才放开了凉音。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聂铖几乎是咬着字说的。
果然，他认识符。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都给自己一张瞬移符过。
凉音感觉到他很生气很愤怒甚至还带着一点恐惧，但凉音感觉得到聂铖不是在生她的气，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自己这爹为何愤怒恐惧了。
“我，我瞎捣鼓的。”
心中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瞧见自己这爹的样子，凉音也不敢推给云宫了。
聂铖看着凉音，许久。
直到看得凉音头皮发麻了，他才叹息了一声坐下来。
聂铖一坐下来，凉音就觉得头顶的压力瞬间减轻了。
“你这个，是符箓？”
聂铖的声音带着连他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和颤抖。
凉音充满疑惑但还是点头了。
因为，她不觉得会符术会是个坏事。
可想不到的是聂铖脸色突然“唰”地漆黑一片，眼眸里的所有坚持与侥幸似是在一瞬间崩塌。
顷刻间，震惊难过恐惧胆怯骄傲这些矛盾的情绪筑起一道深邃的围墙，注视着凉音，又不敢看着凉音。
“你这是什么符？”
这怎么说呢？
她布置的是杀阵，符箓用的都是诡灭符，可聂铖手上却是凉音所绘的阵符，担心被自己父亲以为杀心太重，凉音思索了片刻后颤颤地说：“这只是用来辅助阵法的符。”
“辅助阵法？”聂铖难得地展眉，“你还会阵法？”
凉音点头：“不是很会，这个也只是用各种符箓拼凑而成的符阵。”
“符阵？”
这又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符箓？”
凉音发苦，这老爹是不是太会抓重点了。
“拿来我看看。”
凉音没办法，只能老实上交仅剩一张刚才舍不得用的诡灭符。
“这又叫什么？”
“……诡灭符。”
诡灭符？
聂铖拧着眉，摩挲着手上这张符，确定没听说过：“这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上符天、下符地、中合人体，每一道符皆是由符修通取云物星辰之势封在小小的一张符纸上，是历代符修呕心沥血的发现。
这可不是自己随便瞎琢磨可以琢磨出来的。
凉音也知道这很难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圆谎：“之前看见父亲给的瞬移符颇有感触，于是便凭着感觉瞎捣鼓出了这个。”
“那符阵呢？”
凉音继续硬着头皮扯谎：“此次在火阗真人的洞府历练，瞧见其中阵法诡谲，心中升起感悟，但所知有限，就尝试着用符箓融合……”
越说凉音的声音也越小，因为聂铖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真是这样？”
凉音反问了一句：“不然父亲以为怎样？”
聂铖一愣，心有疑虑，直觉凉音此话不可信，可是没证据。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这孩子天资聪慧？
幸亏所知有限，不然还不得逆了天去。
聂铖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嘴皮，叹息道：“以后，这东西就别琢磨了。”
“为何？”凉音下意识脱口而出。
难道符术在四方境有什么忌讳？
即便是在高灵境系，符修都是吉光片羽的存在，更不必说中灵境了，所以一个家族里若有一个符修，都能顷刻成为一方的大仙家，是极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这会儿，凉音无法从聂铖的反应中看到任何的庆幸与渴望，相反只有深深的无奈，甚至有着一抹挣扎。
凉音实在不能理解。
聂铖道：“不要问，答应爹。”
凉音眉头微蹙，她隐约中感觉到了蹊跷。
符术怎么了吗？
凉音不认为她表现出在符道上的造诣会是一个坏消息。
尤其是想到虎视眈眈的秦风，甚至潜在的隐患沈冢，她更不可能放弃符术，这是她现在最强大的杀手锏，所以也不可能答应聂铖。
她要存活下去，要保护好身边的人，甚至有朝一日再次回去九州境系，她都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实力。
不过看到聂铖难看的脸色，她决定施以缓兵之计：“好的，爹。”
看着自己女儿并无多少波澜的表情，聂铖心叹一口气强调道：“我知道你素来机灵，主意大，但这一次，你务必要听爹的。”
凉音点头：“爹，我答应你，只是音儿不明白。”
聂铖点头：“你不明白就对了。”
凉音：……
聂铖：“音儿，修炼一途，并非事事都要寻个明白。”
聂铖说完，凉音的困惑不减反升。
修炼一途，并非事事要寻个明白。
“但是，君子修行必定喜爱问，尚能‘修’‘学’相辅，披荆斩棘，破碎一切心魔与一念间。”
这是凉音的道，也会是聂凉音的道。
“爹，你心里清楚，若不让我寻个明白，我是绝对不会听话的。”
这种诡灭符，还只是最基础的符术。
强大的符术，往往结合阵法，更有强者，能将阵法绘制在符箓上。
如此，等同随手携带了大阵，虽然是一次性的，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往往可以有难以预料的大反杀。
凉音还不是聂凉音的时候，尝试过符箓之术，但她在阵法上的造诣本就不高，更难将阵法绘于符箓上，往往绘制一半灵力就溃散了。
如今这聂凉音之躯，却突破了她前世的天赋难题。
虽然好奇过聂凉音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天赋，可也只是好奇。
修炼一途，天赋资质高者虽然吉光片羽但是也不是特别稀有，而往往成长起来的却并非这些拥有天生优越资质的人，而是后期勤奋道正之人。
这在上一世，凉音就知晓了，只是上一世的她处境优越修炼也只为修养身心长生久视，并没有要求自己要到人上人的境界。
而身为聂凉音，凉音感觉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如今，若能成功在符箓上有所造诣，至少，他们聂家在外行走游历也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你……”
聂铖没料到凉音如此执拗，气得一巴掌就要落下来，可落到头顶又咬着牙忍住了。
“你可知道，符术一道，乃是邪术，是禁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