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春桃明知九皇子根本不傻。
所谓的窝囊,也许真是以往的明哲保身之举。
已经动了心思,更是无路可退。
“说吧!”
春桃知道,二夫人狄芳,此时可能在老夫人房中说事,不会即刻过来厅堂。
“好!”
永康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府上就你外出机会颇多,你大可利用这个空子,隐匿真实身份,尽量散布一些九皇子永康是太子一党的谣言,你可知道,谣言是传播最快的!”
春桃一怔,问道:“我一个婢女,如何接近要紧人群去造谣生事?”
“眼下几天,正是机会,街头到处都是议论九皇子永康大败北凉使团的话题,你以路人身份,见机插几句嘴就可,市井之地,多转几条街而已,无需其他。”
“就这?”
春桃觉得,这个任务也太简单了些。
永康点点头,又道:“倘若有人搭讪,你不妨再说一些太子临死前,把一份和北凉勾结的密信,让心腹交与九皇子……”
“九殿下,你可真不窝囊!”
春桃这才明白,这个窝囊废九皇子子,根本不是传言和她当初看到的那样。
永康阴阴一笑,盯着春桃的脸又说:“你,比府上小姐有趣多了!”
“殿下,万不可这样说,奴婢,奴婢自知身份卑贱……”
一句玩笑,春桃面色,顿如赤霞。
……
回到仁和府,时已子夜。
六皇子寝殿,乌银顿珠正襟危坐。在一干侍卫的看守下,待九皇子永康回府处置。
“殿下到!”
府门外传来一声知呼声,殿厅里候着的侍卫和宫女,顿时就打起精神。
永康进入寝殿,望向左右,然后摆摆手屏退下人。
“奴婢见过殿下!”
乌银顿珠面无表情,潦草地一礼。
“格格对本殿,这是恨上了?”
永康一脸坏笑,半眯着眼睛,望向一脸写满了不服的乌银顿珠。
这一声格格,叫得乌音顿珠心里一惊,不由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
永康又是一笑,说道“坐吧!此时无人在场,本殿想和格格说说话!”
“哼!”
乌音顿珠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既然落入你手,是杀是剐,随你便是了!”
“想杀你,那还不容易?”
永康饶有玩味地瞥了乌银顿珠一眼,随即就坐了下来,又道:“本殿在想,北凉可汗不会那么轻易,就想着归还我大昌失地吧!”
“你,什么意思?”
乌银顿珠一惊,又站了起来,一脸怒气望着永康。
永康指指椅子,示意乌银顿珠坐下说话。
乌银顿珠迟疑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这兀查赫一死,格格又被留下,北凉可汗对大昌的不轨计划,看来又得搁浅!”
永康似笑非笑,眼睛盯得乌银顿珠心里一阵发毛。
这传说中的窝囊废九皇子,怎么也不像是北凉了解到的那样,在来大昌之前,北凉是做足了功课的,诸位皇子里面,最数这个九皇子永康窝囊又没用了。
但今天,事情却出乎意料,一切都倒了过来。
正是这个窝囊废九皇子,一出场就让北凉使团败北不说,还搭上了国师兀查赫的一条老命。
时至深夜,又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乌银顿珠不禁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被关人牢房,乌银顿珠还心里踏实一些,但已经输了赌局,甘愿充当别人妃子的洗脚丫头,虽然妃子不在这里,但皇子依然有权处置自己。
沦身为婢,那就是奴!
万一这个窝囊废九皇子起了歹心,自己该如何是好?
正当乌银顿珠忐忑不安时,永康往一张藤编躺椅上一躺,向门外喊道:“洗脚水伺候!”
嗡!
乌银顿珠瞳孔一阵紧缩,这真要让我伺候洗脚?
“回禀殿下,洗脚水烧好了。”
进来一名婢女,把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放在永康面前。
然后,婢女在永康面前蹲了下来,开始脱永康脚上的硬底靴子。
“殿下,你试试水!”
婢女把鞋袜放在一边,按着永康的脚,就往脚盆里放。
一阵惬意的滚烫感,让永康的脑子,也随即一热,说道:“春芬,你来教教这位新来的顿珠姑娘!”
春芬何尝不是新来的?
只不过比乌银顿珠早了半天而已。
“顿珠,也是新来的吗?”
春芬抬头,用一双同情的眼神,看向乌银顿珠。
只见乌银顿珠那喷火的眸子,慢慢地,从目框里就溢出了泪水。
“怎么?”
永康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向乌银顿珠,说道:“本殿皮粗肉厚,先拿本殿的脚练练手,免得日后伺候皇子妃的时候,笨手笨脚挨罚!”
身为北凉可汗的掌珠,哪里受得过这等屈辱?
要不是自己托大,自以为赌局稳赢不输,还哪敢把自己给押了进来!
好在,这个九皇子没有在府上下人面前,揭穿自己的身份。
这一点,也让她有些疑虑。
“奴婢,怕搓伤了殿下的脚!”
乌银顿珠低着头,咬着牙回了一句。
不过,北凉格格,能骑善射,一把子力气那是自然有的。
虽然穿了一身北凉侍女服装,但也难掩那股虎虎的英气。
这一点,倒和霍幼楠有着神似,只是风格各有不同而已。
“呵呵!”
永康一笑,半眯着眼睛说道:“还就怪了,本殿就喜欢劲头足的女人,那种娇滴滴,病殃殃的,本殿看着就来气!”
“你!”
乌银顿珠忍不住怒火中烧,此等轻佻是语言,岂是她能忍受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保不准,会对自己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到这里,乌银顿珠咬着嘴唇,极不情愿地就在春芬身侧蹲了下来。
但春芬就不一样了,她为了感激永康的收留,本来搓洗得特别轻柔,但刚听到永康如此一说,马上双手用劲,用力地搓洗。
永康本来很是享受,就因刚才一言,误导得春芬加劲猛搓让自己后悔莫及。
“学着点!”
永康把身子往后一靠,索性就闭起眼睛。
“顿珠,这只脚给你!”
春芬让出了一只脚,让乌银顿珠学她那样搓洗。
乌银顿珠偷窥了永康一眼,然后又狠狠地剜了春芬一眼。
在一种极度的屈辱感下,乌银顿珠终于把永康的一只脚搓洗完毕。
“听着!”
永康依然没有睁眼,仰躺在躺椅上,淡淡说道:“你二人,住一间屋,春芬多照顾顿珠一些,有何需要,直接告知本殿就可以,你们,和她们不同,不要凡事都往一起搅合,明白?”
“奴婢明白!”
“回殿下话,奴婢不太明白!”
乌银顿珠明白年永康的意思,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自然就不用说了,看来永康没打算向府上说破。
春芬就不同了,她知道她和府上那些下人一样,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反正自己就是个下人。
但她不知道,这是皇子府邸,一干仆役,都有奴籍,由内务府登记造册分配划拨。
而她,只是永康私自买来的婢女而已。身份自然和那些宫女不同,何况,那些宫女只是被调拨到这仁和府当值,会不会和永康一条心还不一定。
皇帝老子安排的人,还得提防着点。
永康依旧没有睁眼,沉声说道:“本殿的任何事情,不需要别人知道的,就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虽然都在府上,但春芬你,是本殿特意留在身边的,你,明白?”
“奴婢明白,请殿下放心。”
春芬这才明白,殿下这是把她看作是心腹,这才没让她干府上的那些粗活。
既然春芬已经明白,永康又缓缓说道:“好了,你再劳累一下,顿珠新到,还不熟悉府上,再打些水来,伺候顿珠也洗洗吧,记住,顿珠是客!”
顿珠是客?
此言一出,就连乌银顿珠,也一脸惊愣。
难道,这个九皇子,真没把自己当奴婢看待?
还是他,另有企图?
春芬也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永康是意思。
从顿珠不会给主子洗脚来看,这个姑娘,起码是平时没干过这样是活。
加上口音和一些相貌差别,说明她不是本地人氏,而且,刚被侍卫带进府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情绪还蛮大的。
“奴婢明白,奴婢会照顾顿珠的。”
春芳端走了泡完脚的脏水,又换了一盆干净水来,放在顿珠的脚下。
这?
怎么着也是女人,而且还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就这样在一个男人面前,脱下鞋袜洗脚?
难道,这个皇子,还有看女人脚的嗜好不成?
“殿下,奴婢能不能回住处去洗?”
乌银顿珠一脸难堪,抬头望向永康。
“哦!”
永康坏坏一笑,说道:“你,害羞?”
这话,纯属废话。
人家北凉格格,虽然性格粗犷,但也不是青楼女子,哪能随便在男子面前露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