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士诚出了御书房后,就被皇后的侍卫截住了。
在皇后寝殿客堂,两颊高肿的永泰,焦躁不安地在地上转着圈。
“我要弄死那个狗东西,他都成完颜烈家的上门女婿了,还把父皇哄得团团转!”
永泰的暴躁,更让皇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娘娘!”
一名宫女上来,把一碗蜂蜜水放在桌上,小声道:“太医说了,多喝蜂蜜水,有助于大解。”
“滚下去!”
皇后娘娘一张三天都没拉屎的脸,铁青得吓人。
喝退宫女后,又把焦灼的目光投向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永泰,“你表舅也是,事情如此紧急,他倒是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上火!”
“指望他?”
永泰转过头来,不安道:“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
永泰又狠瞪室外一眼,继续牢骚道:“母后,你是不知道,今天御花园暖棚里,那老东西有多可憎?装死不说,一开口,全是儿臣的不是!”
“不能那样说你表舅!”
皇后瞪了永泰一眼,摇头道:“眼下形势不利于我们,你表舅也得自保啊!你墨池表哥那事,过去还没几天,都还惦记着这等恶劣影响,你让你表舅如何在大庭广众下为你说话?”
“反正,我现在就看那老狗越来越不顺眼!”
“啪!”
永泰刚说完,脸上就挨了皇后的一抽。
抽完永泰的皇后,丝丝吸着凉气,不断地甩着刚才抽过永泰脸的那只巴掌。
这永泰的脸被抽疼了没有?
她不知道!
但她抽过人的那只手,却疼得发麻。
“娘娘,夏阁老到了!”
客堂外面,侍卫来报。
“快请阁老进来!”皇后有些迫不及待。
夏士诚低着头,跨进了客堂,双手一撩官服的前摆,双膝一曲就跪了,“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哎呀表哥!”
皇后上前几步,亲自搀扶夏士诚起来,嗔怒道:“你这是干嘛?自家人还讲究这些俗礼!”
“回皇后娘娘话!”
夏士诚神情自若,拱手又道:“身为朝臣,大昌礼制不可逾越。”
说完,又把脸转向对他横目冷对的永泰,躬身又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这自从进得客堂!
也就眨眼时间。
一会儿老臣,一会儿又是微臣!
这称呼,咋听都别扭。
“行了!”
永泰一脸的不耐烦,撇嘴道:“有何好主意就拿出来吧!别假惺惺的在这里装怂。”
“请太子殿下明示!”
夏士诚有条不紊,一脸肃然站在永泰面前。
“明示个屁!”
见夏士诚这样淡定,永泰怒从心头起,劈头盖脸就斥责道:“眼下乱象环生,多处都要拿银子打点,你倒是拿钱出来啊?”
“回禀太子殿下!”
夏士诚耳根一阵抽搐,缓缓说道:“太子开支,自有宫里内务处划拨,就是公务花销,也归户部审核,微臣无权干涉啊!”
听听!
这都什么话?
永泰气得一阵哆嗦,差点就照着夏士诚的那张老脸上一拳给捣过去。
还是皇后听出了夏士诚话里的味道。
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亲切道:“表哥,泰儿不懂事,朝上还得你多点拨才是,眼下窟窿甚多,如不及时补上,怕翻年春暖,圣上出兵北凉用钱时,会有麻烦啊!”
“你是朝中重臣,又是内阁成员,这事你总有项目套现……”
皇后明晃晃地又补了一句。
哼!
夏士诚心里冷哼一声!
如何做事?
还轮得到你母子教我?
就你这蠢货儿子,拿什么跟九皇子斗?
这磨还没卸呢!
你们就想着剥驴皮熬阿胶了!
有你们拉不出屎来的时候。
这才哪跟哪啊?
“回皇后娘娘!”
夏士诚又是拱手一礼,缓缓说道:”朝中事务,自是辅国李阁老把持,老臣无非就是个跑腿而已。”
“你可别说那老混蛋了!”
永泰一听李嵩,立刻就急眼了,“他自己一屁股屎,都不知道拿什么来擦了,边关李栋叛乱,能不祸及到他辅国大臣的位子,这都难说,还指望他?”
说完,永泰又在地上转起了圈。
怎么!
这就玩不转了?
望着永泰六神无主的慌张样,夏士诚心里不免一阵舒坦。
老子一再主张捧杀九皇子那狗东西!
你们倒好!
三天两头给人家找麻烦!
就今天,在圣上面前,那么愚蠢的屁话,你都说得振振有词!
你也知道李嵩靠不住?
告诉你!
李嵩的心机,深得连老夫都看不透。
就你那点城府!
在他面前算个逑。
还动不动就弄死这个,弄死那个?
不嫌丢人!
到头来,把别人的一根毛都没弄掉,反把自个给先弄咽气了。
皇后强忍着心头怒火,笑意盈盈望着夏士诚,亲手倒了一盏茶汤,塞进夏士诚的手里说道:“这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还是自家人实在,眼下九皇子在边关立了大功,已经坐镇雁门镇,这事可不敢小觑!”
你们还明白这些?
夏士诚心里一阵冷笑。
思忖片刻,缓缓抬起头来,淡淡说道:“而今,九殿下功勋已定,朝中风向也有倾斜,翻年春暖圣上向北凉全境出兵,得有一个统兵的帅才!”
“接着说!”
闻言之下,皇后眼里神采顿起,亲自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夏士诚身后。
夏士诚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轻呷一口茶汤,缓缓又道:“放眼朝中,董庆堂资历最高,但他年事已高,已不适合统兵跋涉,其他武将,还没有如此资历来替圣上出兵,如此,就只有从几个皇子里面,来选拔一位出兵北凉的统帅了!”
从几个皇子里面选?
不但皇后一惊,就连永泰,也是一脸惊愕!
“想想!”
夏士诚左右摇头,吹着茶汤上面的浮沫,淡淡又道:“要说统兵能力,其实也就是选个挂帅的人而已,圣上不想把这份大功,让一般的武将拿了,就是虎贲军的董庆尧,也不一定有资格和皇子们争。”
说完,夏士诚只管低头喝茶。
皇后和永泰一阵面面相觑,眼下形势已明,要得把九皇子永康压下去,就得有战功在身,开春天暖,统领大军向北凉出兵,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说不定,全面开战,还会消耗九皇子永康的兵力。
就是九皇子永康由此送掉小命,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是圣上,具体让哪一个皇子来统兵?
这才是当下最该考虑的事情。
如果这个机会,让别人得了去立下赫赫战功,那么他这个太子位,也就危危可及了。
让其他皇子手握兵马大权,这娘俩说不定又是几天拉不下屎来。
“表哥,你是说?”
皇后似有所悟,目光缓缓望向茶桌旁悠然自得的夏士诚,试探道:“圣上会从几个皇里面挑选统兵将帅?”
“有这种可能!”
夏士诚头也没抬,只顾喝茶。
其实,那盏茶汤,也经喝得不剩一滴,只有一撮泡涨了的茶叶,在夏士诚舌尖上转圈。
“依表哥之见,哪位皇子得到统兵大权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皇后直击核心问题,毫不犹豫。
夏士诚放下早已喝空了的茶盏,缓缓抬起头来,从茶桌旁边站立起来,淡淡说道:“除了十皇子永昱外,其他几位皇子,都有机会,要是谁的可能性大一些,依老臣看,二皇子永宁,三皇子永乐,还有六皇子永恒,他们四个都非善类!”
“本太子灭了他们!”
永远闻言,眼里泛起狼一样是狠光,咬着牙,恶狠狠又道:“看他们几个混蛋,谁敢和本太子争这兵马大元帅的位子?”
话已至此,久留无用。
夏士诚拱起手来,告辞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老臣告辞了!”
说完,夏士诚躬身后退三步,转身就离开了皇后住处。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吗?
那就去争抢这个兵马大元帅的位子。
玩不死你这兔崽子!
老子这岁数就白活到狗身上了。
出了宫的夏士诚,嘴角一拧,心里就骂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