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闪过的紫光短暂照亮客厅,安酒看到她身下的人是小jiu,双手死死扣着脖子上的绳索,发出虚弱的‘嚯嚯’声。
她充血的眼球移动到安酒身上,里面盛满恐惧、害怕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她挣扎着将瘦干的手长长探了过来。
想让安酒救她。
男人低声怒骂,踩着库次库次的声音追出来。
安酒如今自保都难。
厨房距大门仅有五六米的距离,根本不够她把反锁的门打开。
破空声从后背响起,她立即弯腰避开,转变方向直奔苗焰而去。
要是二对二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
“呵,有胆量。”
苗焰眯了眯眼睛,丝毫不惧的加大手中力气,直到安酒挥菜刀即将砍上的刹那,翻身避开。
同时她的手一挥,居然凭空出现一把单手射击的弓弩。
但上面搭的不是削尖的箭羽,而是一支小型的未知针剂。
她大拇指摁在针筒上下压,锋利的针尖缓缓渗出一滴液体来。
咻——
安酒脖子一凉,感觉有东西迅速窜进体内,紧接着半边身子开始发麻,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动都不能动,完全失去控制。
她迟钝地听到风声袭来,刚生出‘躲开’的想法,眼前景象就开始重影、模糊,整个世界都歪斜了。
直到她看到唯一正过来的小jiu被红色渲染时,才迟缓的反应过来,是她自已倒下了。
眼前所有画面都变得扭曲,像动画效果似的拉长。
朦胧之中,她看到一双一米多长的鞋从天而降踩在面前,接着在摇晃中看见了遥远的天花板,长脸女怪物挤进来,无数张嘴巴开开合合,声音仿佛穿过极深的水面,模糊不清地回响在安酒脑子里。
“能能能~让我叫叫叫~~的的~只有有~~死~人人人~”
伴随着这句话,安酒天旋地转,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咚’,轻巧地落在了小jiu面前。
她似乎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包围了自已。
所有声音都逐渐离她远去。
隔着睫毛,她和小jiu彼此注视。
她似乎看到小jiu的眼睛淌出了泪水,她的眼睛也是。
小jiu的手指无力地动了下。
又动了下。
吃力的一点点抬起,直到触碰到了安酒的脸。
安酒觉得自已轻飘飘的,像喝了很多不同品种的酒,困意越来越重,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更为缥缈的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浮了过来。
“是否确认融合,请及时作出选择。”
“十、九、八……”
安酒濒临消散的意识稍有回归。
“五、四……二——”
“……是。”
安酒彻底陷入黑暗中。
……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将安酒吵醒。
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刚刚做了个极为真实的噩梦,梦到有人能凭空拿取东西,梦到自已惨死家中。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酒撑地起身,脖间顿时传来难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疼,气管似乎被大货车碾压过,每次喘息都像燃起熊熊烈火。
她痛苦的咳嗽几声,当手指摸到几条肿起的勒伤时,愣怔在了原地。
安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迟缓的往右边看去,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张和自已一模一样的脸倒在血泊中,脖子上扎着根针管,致命伤是头上的血洞。
透过睫毛,能看到半阖的眼睛露出深渊般的瞳孔,正‘看’着她的方向。
安酒跟着低头,看到自已骨瘦如柴、满是裂纹的手,正撑在快要干涸的粘稠里。
安酒的身子晃了晃。
这不是她的身体,是小jiu的。
那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安酒的脑袋乱成一团麻,发生的每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都在冲击她的认知。
倒下的是安酒本人没错,坐在这里的是小jiu也没错,那这具身体里的,是安酒的——灵魂?
轰——!
巨大的落水声从窗外传来,尖叫和呼救彻底撕裂静谧的雨夜。
不安瞬间笼罩了她。
她刚有动作,身上的剧烈疼痛使她立即想起苗焰和那个男人。
他们人呢?
这套房子是安酒的心血,承载着她对开启美好生活的希望,房子的每一寸都深刻记忆在她的脑海中。
望着曾经无比熟悉的房子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墓地’,安酒喉头艰涩。
不管怎样,她还活着。
看上去房间里只有安酒和她的尸体。
安酒陷入两个选择中,一、检查房间里还有没有人,然后把门锁上,等到天明后就安全了,但她不知道苗焰两人会不会突然折返回来,身上有没有带自已给她的房门钥匙。
二、摸黑溜出去,目的地未知,如果去报警,得先想走出小区里的‘海洋’。
这具身体持续传递给她一种饥肠辘辘、无力的感觉,安酒摸着过分瘦弱的四肢,知道这样走不了太远。
得尽快做出决定。
安酒无声地深吸口气,仔细回想可能遗漏的信息。
她刚才醒来时发出过咳嗽声,如果苗焰他们还在,一定会出来二次补刀,现在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说明他们不在房子里。
安酒拖着不适的身体不适靠近窗边,在拐角的阴影里查看外面的情况和水位。
似是因地面凹陷,对面的楼体歪斜着裂出惊心动魄的缝隙。
刚才听到的巨响就是楼面贴的大理石轰然砸下的动静。
楼里的住户尖叫着冲下楼梯,最终齐聚在楼梯间里,被深不见底的水面挡住逃生之路。
而暴雨一直在下。
远远看去,小区里的景观树像是新长出土的蘑菇菌盖。
对面楼体的现状,就是她这栋楼的未来,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安酒的手刚撑在地上打算借力起身,动作就僵住了,水位已经涨的这么深,苗焰两人被困在楼内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自已贸然出现,很可能会被两人发现,凭现在这具身体的虚弱,根本做不出多有力的反抗,再次惨死是注定的!也不能继续待在房子里,如果他们返身回来自已还是落得同样下场!
两人带给她的恐惧太深,像是仍被绳索死死缠着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使安酒痛苦的张大了嘴,浑身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