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觉到天亮。
安酒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地长长伸着懒腰。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检查自已的双手和身体。
十指分明,活动正常,手心手背无异物。
很好,今天是干燥的。
再看被子和枕头,温暖,没有潮湿感。
“……”
安酒有些懵。
这显然是和她昨天的推测相悖,难道不明物质还真的是从云里降下来?
太阳光还能和不明物质互相作用,让人产生舒适的感觉?
安酒百思不得其解,脚下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准备洗漱完去忙今天的事。
贵人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两间卧室门对门,中间是卫生间。
当安酒跨出房间门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异样感迫使她扭头,往玄关门的位置看去——
窗明几净的客厅里!
在玄关口!
竟站着一个大活人!
听到动静,那人侧头看过来。
“!”
安酒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那个人,竟然和小酒长相一模一样!
是一个活生生的、小酒!
安酒头皮发麻,浑身血液疯狂涌动!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当日重生时看到的,躺在血泊中自已半阖眼睑的惨死状,她确信自已进了小酒体内,替小酒活着。
那现在!这个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小酒,又是谁?!
安酒忍住想要作呕的生理反应,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对面的‘小酒’依旧站在那看她。
幻觉并未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环境安静到开始诡异。
‘安酒’的视线从她面上空洞扫过,动作机械的往前走,大腿撞在床头柜上,翘起的柜脚落回地上发出‘通、通’的响声。
不大,却给安酒一种随时会被邻居发现,踩着梯子趴在窗户上往里瞧的急迫感。
安酒强忍着恐惧感。
冷静!
冷静!!
都是假的,她不可能是真的小酒!
安酒攥起冰凉的手指,转身回到卧室,打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条床单和枕巾,捋直后,慢慢接近这个假冒货。
先绑起来再说。
安酒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却不想无比顺利,‘她’没有任何反抗,就连双手被绑在身后,也只是张着眼睛,望着大门。
看着眼前这张和小酒一样的脸,安酒压住惊恐,绑紧后把枕巾塞进‘她’嘴里,随后拽着‘她’的后领,强行将人拖到卫生间。
本以为‘她’不会反抗,却在远离门的时候,剧烈挣扎起来。
安酒担心‘她’的脚乱踹会弄出大动静,便用剩下的床单把脚也绑起来。
离门越远,‘她’挣扎的幅度就越大,哪怕手脚不能用,扭着身子也要往外爬,最后彻底和固定物绑在一起才算完。
安酒打开卫生间的灯。
明亮的光照亮这张被自已替代活下去的脸,安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实在是太像了!
眼尾上翘的弧度,眉心残留的痘坑,包括靠近耳边的一颗小小黑痣,就连过分瘦弱的身体,身上穿的长裙,手指尖因采矿被割伤的小口子……
肉眼所见到的一切,全!部!一!样!
这种程度,是连她本人看了都要迷糊的地步。
安酒连吞几口唾沫,向‘她’靠近,蹲下,伸出食指,轻轻戳在对方的脸上。
在指腹的压力下,陷出一个浅浅的坑。
皮肤是软的,有温度,摸着还有骨头……
安酒手掌向下,虚虚压在‘她’的胸口,感受到里面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
真的是个人。
也真的是她。
安酒脸色难看,小酒二号——不,还是叫安酒二号吧——的出现,完全超脱她的常理认知。
在对方身上戳来戳去的时候,安酒特意留心过‘她’的眼神——仿佛痴呆似的,一直无神地看着正前方。
二号是怎么来的……
安酒心中隐约有答案,缓缓低头看向自已的手掌。
“啊——!”
外面响起一道长长的尖叫打断她。
安酒眉心一跳,飞快关上门,跑到靠近出声处的那间卧室里。
对楼的窗口后接连出现身影,目光扫过这里,继而向下,安酒及时避开,躲在窗帘后,隐晦地向外面看去。
只见前面的两栋楼中间的路上,四五个拉着买菜小车的大姨跌跌撞撞往外跑,她们满脸恐慌,边跑边向后回头,之后表情更为惊恐地放声大喊:
“救命啊!砂仁了!快点报警!!”
紧跟在她们后面的,是两个挥着砍骨刀的半大小子。
大姨年纪大腿脚笨重,越着急越是跑不快,慌张之下,两腿一绞险些摔趴在地上。
多次回头之后,惊恐地瞪着眼睛看越来越近的距离。
小子们手上挥舞的砍刀在空中呼呼作响,锋利的刀锋在眼前横来竖去,几乎紧贴着额前而过。
生命危在旦夕下,她们爆出绝望的尖叫。
砰!砰!
落在最后的身体软软倒下,红色的浆液逐渐渗成一滩。
其中一个小子停下脚,抓起她的头发,转身往回走。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就在安酒以为最少会有两个大姨活下来的时候,就见刚才还追着人跑的小子,突然调头往回狂奔。
紧接着大姨们脸色青白,一步步倒退着往后走。
安酒把窗帘的缝隙掀到更大。
只见一辆拉着车斗的越野车缓缓驶来。
越野车十分嚣张地滴滴两声长鸣,车门从内一脚踹开,跳下一众拿着家伙式的环卫工。
随着最后下来的司机向前一挥手,仿佛脱缰的野马,所有人往不同方向跑去。
大姨们转身就逃,可立即就被拽住头发,一刀毙命。
就连刚刚逃跑的两个半大小子,外加那具尸体,也在三分钟后被拖了回来。
这时对面二号楼道的防盗门砰声打开,几十个人发了疯似的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两拨人同时向对方冲去,毫不留情。
手里的武器就是弄死对方的手段。
从花坛打到墙根,从主路打到楼道,遍地都是喷洒的斑斑血迹。
彼此追逐,自相残杀。
像是揭开了异世最后的面纱。
现场一片混乱。
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