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她脑海中的那根神经啪的断开。
被发现了!
跑!!
一瞬间,所有站在光前的复制体都把视线投向她,像被解开栓绳的饥饿猛兽,狂啸着冲过来!
恐惧犹如实质般瞬间爬上安酒的后背。
“抓住她!”
安酒发疯似的往前跑,她的眼睛里只有指路的红光!只有尽头!只有拐弯后就能看到的电梯!
只要跑下电梯,就一定能看到回家的门!!
跑动的凛冽风声被抛到耳后,激烈心跳把肋骨撞得生疼,肺像是被生生撕裂,每次呼吸都烧起一串火辣辣的疼痛。
跑!
继续往前跑!
一步都不能停!
奶奶在等她回家!
家里的玻璃还没安!
她还有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狂奔至拐角,惯性使她停不下来,鞋底在地面滑出长长的弧线,安酒看到紧跟在身后的复制体们,她们手中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和红光似乎碰撞出金星般的火花。
“真能跑!”
块头女高举着手电筒,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她一把夺过复制体手上的尖刀,瞄准安酒抡圆胳膊用力甩了过来!
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卷出呼呼风声,速度快到在视网膜留下一串残影!
安酒大惊,可偏偏身体像是陷到了沼泽里,连转身都变得艰难和滞笨!只能看着刀尖在眼前越来越大,直到扎中——
她的脖子!
可疼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相反,刀被反弹到了地上!
“……”
是PVC管子救了她一命!!
安酒和死神擦肩而过,一个冷颤后重获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下意识拔腿就往楼下跑。
“耍我很好玩是吧?!”
追不上、扎不中使块头女彻底愤怒了,她摩拳擦掌,推开复制体亲自追下去。
不同于复制体一级一级跑,她连跨三层梯级,几下就把距离缩短。
安酒心急如焚,连着往下蹦。
可偏偏就在这时,她脑海中一个监控视角突然模糊,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脖子传上来。
就像是有人用臂弯从后面死死勒紧她的脖子了似的。
安酒本就因剧烈奔跑心跳飞快,突然袭来的窒息使她脚下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翻滚着从电梯上滚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梯级的棱角上,接着是肩膀、后背、腰、腿和手背。
等停下来后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了,脑袋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几欲让人发疯的痛感,她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偏偏这时候还喘不上来气,肺简直要憋炸,耳膜鼓起嗡嗡作响,安酒痛苦地摸上脖子,想要把那个收紧了的管子拆下来。
艰难抬起胳膊,摩挲到管子边缘,把手指探进去试图掰得松些,好让她吸口气。
可她的手指十分轻松就插进管子和脖子之间的空隙——脖子并没有被勒!
那难道是……
安酒忍着强烈的窒息和眩晕去看脑海里的视野。
现在还剩4个,其中一个全黑,边缘正在散开,处于即将断联的状态。
应该就是它了,安酒二号或者是三号,由她这个本体分化出来的复制体。
它什么时候能死,再不死她就快要憋死了……
因为缺氧,她看什么都在重影,扶梯变成两个,靠近的块头女变成三个,都在追她。
安酒用发软的手根撑地,拼尽全力站起,跌跌撞撞往缥缈的红光处跑去。
在卖场的中段偏后的位置,一扇充满古朴气息的门正静静悬浮。
……她终于看到了。
……她终于能回家了。
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紧紧包裹住她,身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氧气都被耗尽,安酒眼前越来越黑,脚下像踩着虚软的棉花,也越来越感知不到双腿。
她只看着那扇门。
……靠近一点。
……再多靠近一点。
爬……也要爬回去。
不要关……她……还没到。
无论安酒的意识再怎么抗拒,终究也像逐渐虚弱的火苗,被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给熄灭了。
她侧着脸躺在地上,眼睑闭着,只留着一条看不见的缝隙,‘望’着那扇看似很近,实则遥远的门。
……
“吸——”
“咳咳咳!”
安酒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捂着脖子剧烈喘息。
她的脸被憋得通红,随着氧气冲进肺里,重启之后的瘙痒和刺痛让她咳嗽到想吐。
她没死!
她猜测的是对的,每个复制体的死亡都会带给主体影响,但如果是由主体分化出来的,濒死的感受会一比一的传回,但不会让主体也跟着死亡。
只是体验一波逼真的死亡全过程。
“……”
一点都不好受。
从她倒下到再次醒来,安酒不确定过去多长时间,但根据复制体死亡会斩断和主体的联系,她猜自已应该刚倒下就又起来了。
再加上她醒来适应的时间,估计只过去短短几秒钟。
看似很短,可在倒下前,块头女和她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一个大踏步,为什么自已没被抓起来?
安酒起身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转头才往后看——
只见块头女和她的复制体们排排堆在扶梯口,将通道堵的严实,神情严肃中还带有一丝紧张的面朝自已而站。
“真是没想到啊,在这里竟然还聚着这么多人。”
“?”
安酒没明白她的意思,但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便看到在门外围,有五六个人冲着这里严防死守。
他们中间有一支高大强壮的队伍,他们胸前别着金色的徽章,穿着相同队服,将全身上下都包裹严实,就连头上都戴着密封性很好、抗打击的头盔。
从透明的镜片中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眼神颇为蔑视地将块头女从下到上打量个遍,似乎看一只蝼蚁般,连再多给个眼神都不屑,便排队往门内走去。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金光便唤醒安酒潜意识中的指令,她毫无意识地转身,高高举起棍子,用顶部的刀尖瞄准,一副极具攻击力的样子,只要她们敢动一下,就会冲过去和她们扭打在一起。
直到小队里的所有人都离开,这个魔咒才被解开,安酒十分自然地收起棍子,继而满脑子都被紧张、急迫的情绪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