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住的是萧辰野妹妹——萧晨星的屋子,她今年十六岁,在县里念初二,住宿,很少回家。
“这是我闺女住的屋,她的东西都在靠边的柜子里,这个柜子别动,剩下的,你随便取用。”
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炕床很大一张,靠近墙面的地方糊满了报纸。床褥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应该才晒过,看着还是宣软、蓬松的。
旁边放了一套实木书桌椅,上头摆了两本红宝书,一眼望去,干净利索。
“谢谢婶儿,”温然感激不尽,这地方比起知青点的破柴房,好了千千万。
毫不夸张的说,柴房那地方还没红军的家豪华呢。
“嗐,客气了!”萧母看温然,那是越看越满意,“我锅里烧着水,等会儿啊,你就先洗个澡。
我听辰野说了,火车出了问题,路上被吓坏了吧。”
温然心里暖暖的,“婶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人家对她好一份,她恨不得回报十分,当下就把自己的包裹给解开了,借着翻找东西的由头,从里头扒拉出来一扎红糖,用油纸包好的。
约莫能有个一斤。
“婶儿,你是个好人,但是地方我也不能白住,这是我这段时间借宿的花用,粮食大队还没发,等我拿到粮食,再上缴。”
萧母看见温然的大手笔,人都惊呆了,这孩子也忒实诚了。
要是遇见个坏心眼的,不得被坑的啥都不剩下啊。
“不是,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住两天也要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是应该的,”温然态度也很强硬,“再说了,今天要不是您和萧大哥,我可能还得被咬一口……”
光是想想那蛇,温然都觉着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好了,”萧辰野站在门口,没看温然,对着萧母道:“娘,你们俩也别说了,这红糖收着,后续温知青在咱们家的吃喝就一个子儿都不用掏了。”
二人争执不下,就认同了萧辰野的说法,只是对方不约而同的都认为,是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温然的竹楼里面,类似的红糖、白糖,还有几大口袋。
而对住在大队里的人来说,红糖就难得了,她们没有红糖票,想弄点红糖除了去黑市冒险,花大价钱碰运气之外,就只能托关系了。
萧母给温然找了一身换洗的衣裳,让她去洗澡之后,萧辰野就默默解开了栓住肖红军的绳子,带上工具,打算去后山碰碰运气了。
萧母看见了,犹豫了片刻,没拦着,“小心点,早去早回。”
“嗯,放心吧娘。”
看着萧辰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萧母折身回了厨房,蛇蛋和蛇肉得趁着新鲜做出来。
这么热的天气,现在不做,回头就得臭掉了。
洗澡的地方就在杂物房旁边,夹在菜地那儿,弄了个三平的小屋子。
这次洗澡真是酣畅淋漓,温然觉着自己浑身的黏腻都被冲走了。
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问萧母要了个木盆,把换下来的两身衣裳都洗了。
萧母在厨房喊人,“小温知青啊!”
温然擦了一下手上的水,脆生生道:“来了!”
厨房热气腾腾,萧母擦了一把汗,看温然进来,忙给她拿了个勺子,“快尝尝我蒸的蛋。”
蛋羹色泽鲜嫩,温然确实有点馋,但是……
想到这东西是啥做的,她就有点不敢吃。
看出了温然的顾虑,萧母笑呵呵的,“别怕,这是鸡蛋蒸的,蛇蛋在旁边的碗里。”
温然不好意思的,“婶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嗐,这算啥啊!”萧母摆摆手,“快吃,尝尝我的手艺,我做蒸蛋,那可是一绝。”
“对了,”温然有些好奇,“萧大哥呢?”
刚刚洗完澡出来就没看见他的人了。
“哦,你是说老五啊!辰野上山去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弄点东西回来了。”
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前脚念叨了人,后脚萧辰野就回来了。
“红军!坐好!”
给红军拴上铁链,萧辰野就带着猎物到了萧母的面前,很是淡定的从背篓里掏出来两只野兔,“娘,你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就吃这个。”
萧母欢喜不已,夸奖道:“你小子!真有你的!”
两只野兔都很肥硕,兴许是夏天的草叶太嫩,给它们也都喂的肥嘟嘟的。
温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由衷夸奖道:“萧大哥好厉害啊!但是,这东西,咱们能随便打吗?”
趁着机会,好好打听一下,回头她自己过日子,能干啥,不能干啥,心里就能有个谱儿了。
萧母借口自己要忙,一股脑钻厨房去了。
萧辰野一边剥兔子皮一边冷静回答,“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纠,谁有本事,谁弄着吃,就是不要太张狂,私底下悄悄来就好。”
这玩意儿没事还好,一旦上纲上线了,搞不好会把全家都搭进去。
不是生死大仇,不会有人干出来举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除非,他们也不想在傻狍子大队过活了。
温然连连点头,她听懂了,打枪的不要,得悄悄的。
兔子皮扒下来也不糟蹋,回头简单的鞣制一下,等到了冬天就能做个兔皮手套或是兔皮帽子,可保暖着呢!
时间一转就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橘红色的晚霞遍布天空,大家伙儿扛着农具,三三两两的往家回。
萧父神色悠哉,身旁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都冒着酸气儿,“哟还得是你会生呢!
儿子各个都出息,老五回来了吧,我小儿子可听说了,你们家今儿晚上又做肉了。”
萧父斜了一眼那说酸话的,一本正经的,“对,你说的对,我儿子各个都出息,还有,多谢你告诉我,我们家晚上做了肉菜。”
他加快了脚步,“不跟你们闲扯淡了,回家吃肉。”
望着萧父的背影,那说酸话呸了一口,骂骂咧咧的,“什么东西!会生儿子怎么了?老子家里五个儿子!”
“是啊!你田铁牛也是牛逼的很”身旁有人慢悠悠经过,“五个儿子,四个地痞流氓,你还真好意思说。”
“你……”
嘲讽刺耳,他立住了脚,眼神转动间,唇角抽搐,满脸阴狠,“萧老三,你别得意的太早……”
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