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已至中年的黄守吉,满头大汗,神情焦虑,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泡湿。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像是保镖的壮汉。
壮汉在晚上还带着墨镜,两人分别左右搀扶着耷拉着脑袋的老人,黄唯心。
黄守吉满脸焦急:“我爸这两天还好好的,今天午睡过后,突然就这样了。”
“小法师你快帮忙看看!”
楚尘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黄唯心,肩头那一团浓郁的黑气,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比几天前更严重了?
怪!
“先进来!”楚尘侧过身子,示意两个保镖将正主抬进来。
进入屋子后,楚尘发现,这团黑气虽然仍然混沌,杂乱无章,是作一团。
可在望气术的观察下,黑气已经开始朝着“有形”发展了。
轮廓不明显,但楚尘肯定自己没看错。
难道是邪祟复苏加剧了?
可下一秒,楚尘想到了,既然黄唯心被染上了怪东西,那为什么黄守吉没事?
楚尘忍不住侧目朝满脸慌张急躁的黄守吉问道:“黄老板,你和你爸是住在一起吗?”
黄守吉:“是啊!自然是在一起的,他中午还好好的,现在就昏迷不醒了...”
“我们在来之前已经去过医院了,医院说没问题,我就只能再来找小法师你了。”
黄守吉作为大老板,虽然急躁,但还算沉得住气,言语清晰,简单概述了发生的事。
楚尘:“那你们家有佣人吗?他们有没有出现类似老爷子这样的病症?”
黄守吉摇头:“有五个保姆,她们没有。”
“而且那天从你这里回去后,我还去我爸卧室睡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楚尘没再追问,心里却是忍不住说了一声‘怪了’。
住在同一屋檐下,家中闹诡,其他人没事,就盯上了老人。
难道是因为老人抵抗力弱?
不可能。
邪祟又不是病毒流感,和人的体质无关。
可现在确实只有黄唯心被邪祟沾上了...
要么是黄守吉说谎了,要么是已经昏迷的黄唯心,没有把真正的细节说明白。
只有这两种可能。
楚尘没多想,再次穿上道袍、戴上镇魂箍、拿出长刀,用几天前的“作法”方式,又来了一次。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劈一刀,将黑气砍散,让黄唯心醒来。
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难免就会将想法落在他的刀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然楚尘不怕这些人,但他怕麻烦。
事一多,就没办法专心干游戏了。
就见楚尘咒语念完,一刀斩下去,刀刃刚好停在黄唯心肩头。
见状,两个蠢蠢欲动的保镖松了口气。
要不是老板没有阻拦这跳大神的家伙,他俩指定冲上去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信这个。
结果让两个保镖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楚尘刀刃落下,本来昏迷沉睡不醒的大老板,竟然缓缓醒了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科学!
两个保镖是在大老板昏迷后,就一直带着开车到跑的。
医院确确实实去过了,但大老板哪怕打针输液,也就是不醒。
结果现在...是巧合还是凑巧了?
两人作为下人,都没有开口,可彼此对视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爸!”
看到黄唯心清醒过来,黄守吉急不可耐的冲上去,满脸关心担忧,给黄唯心上下一通查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黄唯心醒来后,睡眼朦胧,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潮红,还有些许意犹未尽。
他看着黄守吉,疑惑道:“儿子?我不是在睡午觉吗?”
黄守吉这时候将父亲昏迷的事全盘托出,黄唯心才明白,原来又是楚尘相助。
他忍不住的就上前两步,要给楚尘道谢。
可楚尘却在他开口之前,率先说道:“老爷子,我觉得还是得先说清楚,你为什么会陷入昏迷比较好。”
“之前只是头脑发晕,这次就是昏迷,下次可能再来,我应该就救不了了。”
“命重要还是秘密重要,老爷子你自己想清楚。”
楚尘的话让黄唯心笑容一僵,黄守吉则是更加担忧了。
两个只是拿钱办事的保镖,面无表情,但渴望吃瓜和面对未知的好奇,已经从眼神中溢了出来。
“爸,到底怎么回事?”
黄守吉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至少在四天前,他是的。
但现在,自己父亲经历过奇怪的事,且发现三甲顶级医院都无法医治时,他也不得不选择相信楚尘的话,走唯心派了。
面对楚尘的“最后通牒”,黄守吉忍不住朝老爸施压:“爸,你不会真有什么隐瞒的东西吧?”
“有就快说啊,还有比命更要紧的?”
黄唯心听的心烦意乱,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闭嘴!你老子用你教训?”
而后,他看向了楚尘,忍不住道:“小法师,真有这么严重?”
楚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到这份上了,他可能骗人吗?
要不是对黄守吉、黄唯心印象不错,他可能真就不管了。
楚尘认真严肃道:“相当严重!”
黄唯心面容犹豫,在店铺中几个人的注视中,灯光的照映下,他最后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对楚尘说道:“既然这样,小法师,就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去一趟我家里。”
楚尘听着黄唯心的话,心中道了一声果然有蹊跷。
在同一个地方住,怎么可能邪祟就专找黄唯心这个老汉一人。
于是,在黄守吉不可思议的连续追问还有黄唯心宁死不说的怒斥声中,楚尘受着几个人毕恭毕敬的照拂,坐上了豪车。
期间,开车的保镖和副驾的保镖,不断若有若无的用车内后视镜打量着年纪轻轻,手里抱着长刀的楚尘。
今天的事,有点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
...
黄守吉住的地方在北林市中,是顶尖富豪才能住得起的小区。
光是门口的保安,站的都和标枪一般直溜,且年轻硬朗。
很快,楚尘和黄家父子两人,坐车进入到了小区中,单独建立的小别墅区域。
一进别墅大门,楚尘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金碧辉煌”。
一眼扫过去,水晶坠吊灯,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雕塑、字画,旋转檀木制作的楼梯...
有钱人的生活,确实让他没想到。
但楚尘对这些不感兴趣,这趟来,主要是为了能让黄唯心陷入昏迷的东西。
那东西不解决,以后可能才是真的麻烦。
毕竟这第二次,就已经让黄唯心肩头上的黑气有了躯体的雏形,再等上两个月,说不定真成实质性的诡异了。
“小法师随我来。”黄唯心走在前头,给楚尘带路。
看着自己儿子黄守吉也跟了上来,黄唯心脸色一沉:“你等着!”
黄守吉辩解数句,但最后则是被楚尘说服:“有我在,你爸肯定没事,别犟了,时不我待。”
而后,楚尘便跟着黄唯心上了二层楼,走向了右边第三个门。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五十多平的卧室。
两人都走进去后,楚尘打量着周围,黄唯心则在他身后,悄然将门给关上了。
黄唯心低眉搓手道:“小法师...”
楚尘侧目,看到了表情有些踌躇的黄唯心,看他言语不便,楚尘询问:“怎么了老爷子?有什么不方便?”
黄唯心顿了顿,最后似咬牙一般,下定决心:“就是希望小法师不要笑话我这一把老骨头。”
说完,黄唯心走到了卧室的左前方,对着墙面一处用力按下去。
轰...
轻微的震动声音响起,楚尘就看到一面墙壁直接从左至右翻转起来。
啊?在家里还有暗室?
但下一刻,眼前的一幅画,顿时让楚尘没了吐槽的心。
转过来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
长两米有余,宽五十公分,上面画着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穿衣,只披着轻纱,样貌上佳,媚眼如丝,说不出的邪魅,让人心头能升起一股邪火。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
但在楚尘的眼中,这个画像中的女人脸,赫然是长着黄毛,尖牙细眼的狐狸脸!
“狐媚娘观想图(超凡,器具,书画):一个由书画入道的俗神,在被狐仙感染后,临摹做出了这幅画像,画像中感染了俗神和狐仙的些许念力,由此入邪。长久观之,可使得魂力增涨,逐渐变强,但若魂力不受,则被邪气入体,被邪祟寄生。”
原来是这个!
难怪黄唯心在店铺里醒来的时候,满脸潮红,和楚尘说事的时候,又有些抗拒、不好意思。
老人家一把年纪,被看似女人的玩意蛊惑了,确实有时候拉不下来脸说出口。
“小法师,我这一把年纪了,确实也该过了冲动的年龄,但是每次看到这幅画,我就忍不住....还总做春梦....”黄唯心在一旁低声说着,老脸上尽是难为情。
“老先生无妨,这东西不正常,别说是你,就是女人来了,一样会被迷了眼。”楚尘如是说道。
不是楚尘宽慰黄唯心,他说的是事实。
楚尘看向黄唯心:“老先生,这画,我觉得你留不得了。”
黄唯心张了张嘴,既然他肯带楚尘来,那就知晓是怎么回事。
最终,他叹了口气:“这画小友拿去吧,对于我来说,也是祸端。”
“留着,我怕又忍不住拿出来端详...”
楚尘点头,没客气,直接将墙上的画摘下,开始卷。
超凡品阶的器具,在打铁匠那里,起码也值上三千香灰了。
“老先生,这画多少钱?算是我买的。”楚尘道。
黄唯心连连摆手摇头:“你救老汉我一命,已经是大恩大德!别说这一幅画,就是十幅、百副,小法师只要开口,我都给你毕恭毕敬的送过去。”
见黄唯心这么说,楚尘也没就硬客气。
将画卷好,楚尘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黄老先生,你这画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来的?”黄唯心听到询问,忽地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慌乱和后怕:“就是有一天,突然有个快递送上门,指名道姓说是我的快递。”
“家里的保姆拿过来后,我就拆开挂在卧室里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楚尘一听,心中一跳。
如果这画是黄唯心顺手在某个古玩市场什么捡的漏,那楚尘还能前去调查或者暗中查探一下。
但现在,线索直接断了。
最关键的是,听黄唯心话中意思,这个送画人,好像还是有目的性的“作案”!
直接针对到黄唯心头上了!
狐媚娘观想图...辛朱庄...媚精娘...狐仙...
这中间,会有联系吗?
楚尘带着疑问,安慰了黄唯心几句,两人便下了楼。
黄守吉一直在楼下焦急等待,看着两人下来后,他赶忙上前,朝着楚尘问道:“小法师,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楚尘从思绪中退出,笑道:“没问题了!”
“以后老爷子肯定不会再陷入之前那种浑噩状态了,放心。”
黄守吉听后,看到父亲的眼神,重重松了一口气。
接着用力握住楚尘一只手,上下摇着:“多谢小法师!多谢小法师!”
“法力高深,法力高深啊!”
楚尘摆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该做的。”
“现在时候不早了,事情罢了,还劳烦黄老板送我回去。”
黄守吉连忙道:“没问题!”
他看出来楚尘想要离开,旋即,便招呼保镖去开车。
同时,离开之前,黄守吉又拿出来一张面额五十万的现金卡,强硬的塞到了楚尘手中。
就这样,楚尘便从黄家这里套来总共五十六万现金,加一个超凡品阶的观想图。
楚尘在临走之际,给两人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没有刻意吓唬两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哪里发现了异常,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待楚尘彻底离开后,在小区门口目送楚尘离开的黄家父子两人,脸上都流露出后怕。
等了半晌,黄唯心对儿子说道:“守吉,看到了吧,世界上总归是有高人的。”
“这么年轻,放在公司里,不就是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人不可貌相啊!”
黄守吉对于父亲的话,点头表示认同。
黄唯心像是在给黄守吉说着,也像是在给自己说着:“有时候,对待未知事物,哪怕是所谓的神佛,也该敬畏一些。”
“虽然是科学时代了,但迷不信,比迷信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