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军拿出两袋红糖,递给马兴宝:“兴宝兄弟,今天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这红糖你拿着,给孩子甜甜嘴。”
马兴宝大半夜走了几里地来报信,他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马兴宝连忙推拒,毕竟红糖难买还要票,普通人一般都舍不得喝。
苏志军却不由分说的塞到他手里:“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你就拿着吧!”
李明安也连忙劝他收下。
马兴宝想到自己媳妇儿,一直体虚还有痛经的毛病,每个月那几天都疼的起不来床,只有喝点儿红糖水能好些,便收下了。
只在他心里暗暗想,等回去后,他得多留意着点儿马家的动静,有什么事提前跟李明安他们说一下,也好让他们提前有个防备。
当然,马兴宝做这些,必定是在不被李国富发现,不影响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送走马兴宝后,苏志军和李明安又回到了屋里,苏志军问:“爸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无论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李父说:“等你妈醒了,我们回去看看再说吧!”
李父知道既然马兴宝都那么说,家里必定烧的不剩什么了,但只有亲眼看看,他才能死心。
李明安眼睛里翻涌着恨意,这是他们一家昨晚没在家,若是他们在家的话,李国富是不是打算,把他们一家人都给活活烧死。
李明安原本只想离婚,但马国富显然没准备,给他们一家留活路,他和马家显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味的退让和隐忍,已经没有用了。
只是马家这棵大树,根基太过茂盛,而他们又势单力薄,究竟要怎么搬倒马家,李明安一时还没有头绪。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苏夏此时也很生气,她觉得马家未免太跋扈,太欺负人了,他们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想要谁死,就让谁死,连杀人放火的事都做的出来。
其实,苏夏倒是知道,如何搬倒马家的办法,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舅舅。
马家一直有本阴阳账簿,这么多年马国富和会计相互勾结,他们在龚亮时在秤上做了手脚,每一百斤粮食,就要多收一斤。
等粮食收齐后,他们再把多出来的偷偷运走卖了,正是因此马国富才能,在这个谁都吃不饱的年代,马家的伙食却极好,不但从来没缺过粮食,还能时不时的吃上肉!
马国富三个儿女,更是被养的膘肥体胖人高马大的。
这些事,还是在后来的许多年后,有一次马友强不小心喝多了,在酒桌上说出来的。
那时村里人才知道,原来自己曾多交了,那么多粮食。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人们又没证据,而且那时人们早就已经实现了衣食富足,没人会去在意那几斤粮食。
所以,除了村里的老人,会骂马国富一句脏心烂肺的玩意儿,这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苏夏也是因为马国富是马丽芳的父亲,才会格外在意一点这件事。
按日子算,现在公粮才刚刚交上去一个月,马国富应该还没来得及,把那么多的粮食转移走或卖掉。
如果,舅舅能够将这件事揭发出来,一定会引起村民的怒火,到时候不但马国富这个村长当不成了,还会被批评教育,直接被拉去劳改也不一定。
毕竟,现在粮食就是大家的命,大家都吃不饱在饿肚子,你却利用职务中饱私囊,自己吃的膘肥体胖,看大家受苦。
只怕,就算是马国富的本家,都很难没有怨气。
苏夏想的很好,可她不知道要怎么提醒舅舅,愁的不停用手揪着头上的小揪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讲话啊!
此时,听到苏夏全部心声的苏志军,佯装不经意的问李明安:“你跟马丽芳夫妻那么多年,就不知道马家什么秘密,或者可以利用的把柄?”
李明安立刻就明白了苏志军的意思,但为了不让自己说出的话太突兀,他佯装深思的说道:“我想想……”
李父担忧的张了张嘴,他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想要劝儿子不要与马家为敌,毕竟,自古民不与官争,他们斗不过马家的。
但又想到,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想躲就能躲过的,马家明显没想放过他们,便把这话都咽了回去,之后这件事谁都没有再提。
下午的时候李母终于醒了,虽然白老爷子说,李母的身体没事,但几人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见到李母醒了,几人才松了口气。
李母醒来后,起初还有些懵,随即嗷的一声哭出声来:“老头子,咱们的房子没了,那是咱们的家啊!
咱们住了几十年的家的啊!当初起那房子,就花光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现在什么都没了!”
李月柔见母亲哭,顿时也不由的跟着掉眼泪。
李父怕李母情绪太过激动再晕过去,于是强忍着心酸劝道:“没事,没事,房子没了可以再盖,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人没事就好……”
苏志军也连忙劝道:“岳母,谁说你什么都没了,你还有岳父,大哥,我,月柔,和三个可爱的外孙女。
我跟月柔都商量好了,等七叔那边的房子修缮好,你和岳父还有大哥就都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那边虽然偏一点儿,但面积大,足足有七间房的地方,到时候你们住三间,我们住四间,离得近还能互相照应。
你和岳父能帮月柔照顾照顾孩子,大舅哥还能教雨蝶和雨沫读书。
咱们再在院子里,种点儿菜,养点儿鸡,我时不时地再去河里捉些鱼,到山里抓点儿野味,这日子没准儿比现在还好!”
也许是苏志军描绘的前景太过美好,一下子就将苏老太太,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她颤颤巍巍的问李父:“老头子,女婿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如果可以,李父无论如何都不想麻烦女儿女婿,毕竟哪儿有岳父丈母娘,跟女婿一起生活的,苏志军又不是招赘。
但马家村他们现在是肯定回不去了,他总要给老伴儿一点念想,好让她活下去,不然李父真怕她撑不下去。
李父连连点头说道:“是,志军都跟我说好了,他以后当儿子一样孝顺我们,给我们养老。
我也做主,把家里的二百块钱给他,让他把房子修缮好点儿。
以后你没事儿就帮月柔照顾孩子,我给人做木匠活儿补贴家用,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李母见李父说的真挚,也慢慢放下心来,虽然她还是心疼被烧毁的房子,但这么多年她一直放心不下女儿和两个外孙女儿,儿子离婚了,如果以后能守着女儿过日子,似乎也挺好。
李月柔也劝道:“妈,我现在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真的很累,有你帮我,我也能轻松一点儿。
七叔那边的房子比较偏僻,周围的邻居也少,志军他又爱上山捕猎,家里就剩下我们娘几个,我肯定害怕,志军也不放心,有你和爸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月柔见劝说动了母亲,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用力握住苏志军的手,今天若是没有他,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李月柔对苏志军都是满满的感激,这感激会转化成积分,在以后的日子里,抵消生活中的那些矛盾和不愉快。
李明安同样对,苏志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苏志军今日的恩情他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报答。
苏志军做这些,是真的觉得这样做对妻子好,并没奢望谁的报答。
此时,他跟李明安对视一眼,两人便走了出去,两位老人安顿好了,接下来就要想想,怎么搬倒李国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