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二百多人就这样浩浩荡荡正式往姚家村出发。
林安芝一路上在牛车,驴车,人背上来回切换,被晃的骨头都快要散架时,才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到达了位于一片山坳中的姚家村。
姚家村的氛围跟杨家村很不一样。
刚进村,林安芝就注意到村口有一座足有三四米高的木架祭台。
林安芝表情奇怪地看了眼一直躬身跟在自已身后的姚家村村长。
嗯……谁家好人把祭台放正村口啊?
林安芝本想速战速决,正准备找个合适位置右手指天,祭台上却忽然响起了鼓声。
跟杨家村那场求神大会上随便敲两声纯听响儿的鼓声不同,祭台上传来的鼓声带着强烈的节奏感,神秘又富有张力,像是人们不停鼓动跳跃着的脉搏。
林安芝被这奇特的鼓声吸引,仰头往祭台上张望,但身高受限,只能看到祭台架子上零散绑着的灰扑扑五彩绳带。
鼓声渐急,下一秒,一群赤裸着上身,腰缠红色长布,头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迈着怪异步伐从祭台后蹦了出来。
“!!你们…”
“闭嘴!都回来!”
第一次来姚家村的三十几个杨家村青壮被突然出现的这群人吓了一跳,刚想冲上去护驾,却被杨国安迅速阻止。
一群甩着膀子的怪异面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林安芝按理说也该有点害怕的。
但瞧着对面身上褪色的旧红布,上缺一块,下少一角的战损版面具,打满补仍然露着洞的烂麻布裤子,还有男人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材。
林安芝心中实在升不起惧意。
哎,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姚家村的人脑子有病。
都穷成这样了,还坚持搞这些,确实有点难评……
林安芝又看了眼身旁的杨国安。
明显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的杨国安淡定抱胸,满脸“你们又整这死出”的无奈感。
十几个面具人由远及近一路舞到了林安芝面前。
林安芝不好意思打断,只能面无表情看他们继续表演。
随着一个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带着暗红色面具的老人跟安了弹簧一样蹦着吟唱,十几个面具人慢慢把林安芝围到了中间,其他姚家村村民也表情肃穆地全部围着林安芝跪了下来。
被三四百人围跪在中间的林安芝莫名升起一丝无助感。
这姚家村之前拜的是正经神仙吧?
她怎么感觉自已好像误入什么邪教现场………
十几个干瘦面具男踏着怪异的步伐围着林安芝又蹦又跳。
虽然每个人都在随着鼓点尽力调动四肢,但因为长期饥饿导致的无力,面具男人们在做每一个大开大合的动作时,身形都在控制不住地打晃。
林安芝看的好笑又心酸,十分好奇这姚家村人这套流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面具男们跳了足足十几分钟,随着祭台上的鼓声戛然停止,男人们也喘着粗气快速旋身跪伏在地。
林安芝不想再看姚家人这有些另类的传承文化,抓住这个空档,赶忙举起右手。
“雨来。复苏。”
因为姚家村村民给的金色光点又大又亮,所以林安芝直接来了个一步到位。
熟悉的轰隆声。
朗朗晴空眨眼间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暴雨随着惊呼声倾盆落下。
姚家村人激动地全部抬头望天,一个个被雨点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但仍朝着天空激动喊叫。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姚家村的村长哭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在雨中嗷嗷直叫,手舞足蹈。
“谢谢小神仙!谢谢小神仙庇佑我们姚家!老祖宗给的指示没错,盘虎山有神仙保佑,神仙真的来帮我们了!家主的卦象没错!我们没搬错地方!我们没搬错地方!!”
一个姚家族老先是冲着林安芝疯狂胡乱磕头,然后又激动地朝着祭台疯狂捶地,整个人又哭又喊十分癫狂。
其他村民也是异常的兴奋。
“家主说的神仙真的来了!”
“神仙会庇佑我们姚家人,我们总算等来神仙救命了!”
“祖宗保佑!神女保佑啊!”
林安芝自雨滴刚开始落下就被爹娘第一时间抱起来,护在了两把油纸伞下。
此时听几个上年纪的姚家村村民如此激动地一口一个家主,林安芝对姚家这个“家主”的很是好奇。
听村民们喊出的信息,这个“家主”貌似是个能掐会算的奇人。
不仅指引姚家村人搬家,还预知了有“神仙”会保佑姚家村??
但她之前并没有听说姚家村有什么“家主”。
说话最管用也就是村长和几个上年纪的族老。
“谢神女赐雨!谢神女救我们姚家全族!”
“谢神女救我们姚家全族,谢神女庇佑!”
“谢神女庇佑!”
“谢神女庇佑!!”
林安芝还在琢磨姚家“家主”是何许人也,激动过后的姚家村村民再次集体朝林安芝跪拜下来。
十几个面具男也好像跟打了鸡血般继续围着林安芝一家三口群魔乱舞。
“咚!咚咚!咚咚!咚!”
“微无于天*&…%……”
祭台上的鼓声和面具老人晦涩难懂的吟唱声跟着响起。
唱跳了大概又有十几分钟,鼓声停止,吟唱声停止,面具男们也再次旋身跪地。
林安芝以为仪式已经结束,放松的一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去,带着暗红色面具的老人一声大喝后又蹦了起来。
眼看面具男团还要接着奏乐接着舞,不仅林安芝嘴角微抽,一同被围在中间的林大平夫妻俩也浑身难受地直吸气。
林安芝最终还是阻止了姚家村舞乐队继续表演。
她有点担心这些人的精神状态。
祭台上的鼓点越发急促。
那个一直弹簧蹦的红脸面具老人唱的快上不来气,还死命扯着嗓子喊。
十几个黑脸面具男明显已经脱力,但仍浑身抖筛似着疯狂蹦跶。
一个个肉体都快不受控了,精神却依旧亢奋地坚持继续表演。
都太敬业了。
但再这么搞下去,她很担心这歌舞团里有人要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