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缎带如绸似滑,蜿蜒的蛇身穿梭向前,遥远的天际,一线直插群峦。
波涛起伏的绿色无边无际,入目尽是无尽的绿意;朵朵白云如羽似鳞,飘飘荡荡,悠悠扬扬。
奔驰的骏马鬃毛飞扬,嘚嘚的蹄声清脆悦耳,扑面的微风带有丝丝水汽,飘扬的旗帜上下翻飞。
将头顶的卷蓬拉起,让肆意的微风缭乱鬓角的细发。
惬意的躺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沐易简直飘飘欲仙。身下的座椅柔软光滑,合身的背靠舒适软绵,随着座椅微微上下的颠簸,沐易的身子也飘上飘下。
“真美呀!”小白蛇舒适的肚皮朝天,学着沐易的样子窝在座椅上,眯着细眼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
离开青阳镇已经有十多天了,风马日行千里绝不在话下,如果不是考虑到马车上乘客的身体,风马可以日夜兼程的奔跑数倍与此的路程。
即使这样日行夜息,十多天的时间,沐易一行人也已经向东奔行了万里之余。
而风马能够有如此神速,也全赖脚下宽阔平坦的驰道。
驰道依平地依山势而建,并行四辆马车也绰绰有余。白石粉铺就的路面平整干净,毫无坑洼,马车驶上去松软绵弹,最是适合风马快速奔行。
而且人坐在马车上丝毫不显颠簸,相反,为驰道特造的马车十分平稳,而富贵之人所乘坐的昂贵的特制马车更是极尽奢华,不说舒适程度,单单人乘上去行驶之中,几乎感觉不到马车正在行驶途中。
当然,沐易所乘的马车还没奢华到如此程度,只是相对平稳罢了。
沐易一行的马车有好几十辆,单人乘坐的,双人乘坐的,甚至多人乘坐的都有,不得不说车马行的考虑周到,对客人的体贴入微。
而且,这一队马车只有一位领队,一位驾车的,以及两名护卫。确实如此,一队马车只需要一名御使风马的人,风马经过训练,完全不需要多人看管,只要御使好领头的风马,其余的风马都会跟着头马行动。
其余的马车也大多拉起了卷蓬,一辆辆马车之上,东游的行人或坐或卧,大多都在观赏周围的风景。
莽林葱葱,白道如缎。奔行的风马仿如游行在绿色之巅,波行起伏,忽上忽下。
前边一道平缓的山梁逐渐进入视野,雪白的驰道径直通向山巅。
终于,马车爬上了山巅,驶向山的另一边。
入目一片翠绿,平缓的翠绿一直延伸向远处的另一道山梁。沐易心中很是震撼,那一抹翠绿仿佛在滴出一滴滴生命的源液。
“好大一片平原啊!”沐易感叹道。
“木头,看那边。”小白蛇弓起身子指向一边。
沐易转过头看向小白蛇所指的方向。
目之所及,一条刺目的黑色生生从翠绿之中划出一条口子,抹杀了这片翠绿的原野,也抹杀了生命的完美。
沐易向下细看,却是一条宽广的大河映入眼帘,平静的河面毫无波澜,河水倒映着岸边遒劲苍老的林木,偶尔一只水鸟滑过水面,叼起一条游鱼,荡下一圈涟漪。
“原来还是一片山林。”沐易喃喃道。
就在这时,前边领队的浑厚声音远远传来,“诸位,郁河已到,前边不远,翻过山梁就是郁都。”
事实上,这一路行来,沐易一行人已经经过了两座大镇,郁都,这将是他们碰到的第一座都城。
“不知道都城与镇城有什么区别,都城应该比镇城更大吧!”沐易十分期望早点到达这座蜚声钧天的大都城。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马车就驶上了前边的山梁,而郁都也彻底呈现在沐易眼前。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郁都,那就是“大”字;如果用两个字形容郁都,那就是“大”、“秀”;而如果用三个字形容郁都,借用小白蛇的话,那就是“太美了”。
一样雄伟的城墙,一样广阔的城郭,只不过比青阳镇更加雄伟更加广阔。
而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如山城墙上有如先前那无尽的翠绿。一眼望不到底的翠绿,无缝无隙的翠绿,那是属于生命的颜色。
翠绿的城墙,翠绿的城堡,一切都被翠绿所覆盖。
而在城墙之下,先前所见的郁河从城前缓缓流过,从不知名的深谷之中而来,绕向雄伟的城郭,又在不知名的地方转道流向不知名的深谷。绕城三方,只留一方。这就是郁都的郁河,或者叫郁河的郁都。
车队里的众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领队的几人则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没有人不会被郁都的翠绿所震撼,不用说第一次见到郁都的人,即使他们这些见了无数次郁都的人,每次都一样会被震撼。
这是属于上天的杰作,这是属于人间的郁都。
车队放缓速度,逐渐驶向郁都的城门。
连接城门,跨过郁河的同样是几十条翠绿的石桥,仿佛所有与郁都有关的都离不开这翠绿二字。
走到城墙之下,才发现,覆盖城墙的是一种翠绿的藤蔓,郁都之人称之为郁蔓。也不知郁蔓的生命力有多强,如此之高的城墙之上也能活得如此有姿有色。
果不其然,进到郁都,城中之人多种郁蔓,郁郁葱葱,随处可见。整个都城都被笼罩在郁蔓的世界之中,也被笼罩在翠绿的世界之中。
郁都之大,不可想象。
车队在郁都休整一天,沐易趁此机会到郁都之中游玩闲逛。只可惜,郁都这样的大都城不是一个小小的青阳镇可以比拟的。
一天下来,沐易所见的也只不过是郁都的冰山一角。
时光飞逝,一天时间眨眼而过,沐易等人无奈只得返回车队。于是,车队就此起程,驶出郁都,继续行向未知的东方。
“传说顺着绝地大裂谷一直向东,就可以到达苍天。”领队的声音又从前方飘来。
沐易也没有注意领队的话,一个人沉浸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之中。
离开郁都已经十多天了,车队又经过了两个镇城,从那之后,车队往北行驶了一段路,顺着大裂谷的方向继续往东驶去。
看着驰道一边宽广幽深的大裂谷,沐易又想起了他在裂谷之下的小木屋。然而,离家已有数万里之遥,小木屋也只能想想罢了。
抛开思乡的情绪,沐易的眼光重又投向驰道两边无尽的风景。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车队又到达了下一个都城,风都,也是姊州最东部与薄州交界的重都。
风都比之郁都更显沧桑,更显金戈之气。巨大的城墙之上满是刀剑枪痕。
来到风都之时,领队的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领队来到众人马车的前方高声道:“给诸位添麻烦了,前方战事吃紧,风都已经封城,所有通向薄州的马车行人都不允许出城。所以,诸位的旅途只能停在风都了,其余多出的旅费稍后都将退还给各位。多有不便之处,望各位海涵。”
人群中一阵骚乱,沐易心中也是一沉。
接着,领队继续道:“奉劝诸位一句,如今不比平常时代,现今战乱将起,诸位如果没有急事,还是返回姊州西部为好。”
拿着返回的五十多枚赤金币,沐易无奈只得暂停在风都。
风都地处羊肠山北端,北临绝地大裂谷,是姊州薄州北段通行的必经之地。羊肠山山高谷深,山势崎岖,横亘姊州薄州中部,阻断了两州的通行。唯有最南部以及最北部才有通行之路。
而在最北部,绝地大裂谷阻断了两州的连接,所以绝地大裂谷与羊肠山之间的风都成了重中之都。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次姊薄两州开战,风都立即走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了姊州抵抗薄州的最前沿之地。
沐易走在风都的大街之上,随处可见身着战甲的兵士一队一队的奔行,而街上的行人也是不多,相比郁都摩肩接踵的行人,甚至相比青阳镇的行人,风都也是大大不如。显然战争的来临,让风都的人口大大减少。
如此逗留了几天,沐易还是下定决心继续向东前行。
通过风都的道路已经被封住,想要继续东行,沐易只得绕出城外,走向绝地大裂谷。
来到裂谷上方,沐易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裂谷下方,云雾缭绕,刀削的崖壁毫无攀援之处。不同于沐易小木屋所在的裂谷底部,虽然山路崎岖,但人往来行走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是有点不太方便罢了。
然而裂谷延伸到此地,已无行走的可能,深不见底的裂谷谁能知道通向何方,下去后又如何能够上来。
如此看来,风都所在的位置绝对是重中之重。
于是沐易只得返回,走向另一边的羊肠山麓。
羊肠山横亘在薄州与姊州的交界之处,山势绵延数万里,山中沟壑深谷纵横,参天密林遍地。如此山高林深,大队人马穿行绝无可能。因此一道羊肠山,阻断了两州的相互通行。
沐易孤身一人,顺着羊肠山最北段的山麓,避开风都的巡逻兵士,投身茫茫群山之中,向着东方不可知之地行去。
群山莽莽,星野哀鸣,朔朔逆风呼啸而过,荡平一波黑涛。漫漫平野,金戈杀伐,卷起涛涛云烟,直冲霄汉。哀鸣之音,随风而起,铺向浩浩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