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隐的饮食变了,由原先的流食改为肉饼肉块,都是剁碎了蒸的。
叶银禾还看亲自查看过,水蒸肉沫蛋,还有肉糜饼汤,她尝了一口很是鲜美。
“喂王爷吧。”她说道。
纸樘应是,与墨归伺候王爷,扭头看去,见王妃带着婢子出门去了。
他暗暗呼出一口气来,说:“真真儿是吓人。”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墨归说道:“越是紧张越是奇怪才越容易被发现,你得冷静才是。”
纸樘笑了笑:“知道要冷静的。”
喂着王爷用膳,喂进去的东西掺杂着新鲜的红烧肉,看他嚼着正常。
王爷一直在恢复,如今已能抬起手来,吃饭也能嚼得动肉了,只是还不能说话,也还不能睁眼起身。
叶银禾打算出府去办点事情,还未到门口,便看到有马车过来。
马车停下,一个长相柔美的人走下来。
九侍人迈着碎步来到叶银禾的面前躬身揖礼,低声说道:“奴婢拜见王妃,王妃万安。”
“九侍人免礼。”叶银禾微微一笑。
九侍人站直了,回头对后面的挥了挥手,便有好几个内侍或是捧着或是抬着东西过来,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拉来。
九侍人说:“陛下听闻王爷气色大好的消息,龙心甚悦,命奴婢送来这许多的东西给王妃以示嘉奖。另外,陛下宣召王妃明日酉时与太妃娘娘一通入宫用膳。”
叶银禾屈膝:“臣妇领旨。”
九侍人递出一个传召令牌过去,叶银禾双手接过,微微侧脸看了看周嬷嬷。
周嬷嬷上前,将一个荷包递过去。
九侍人退避一步并未收下,只说道:“奴婢告退。”
上了马车,带着一众内侍扬长而去,留下台阶上的好几个大箱子和马车。
周嬷嬷将赐礼的单子递给叶银禾。
叶银禾翻开一看。
绫罗绸缎各十匹,上好皮子一箱,外加一大箱子的银子足有万两,并金玉头面一套,玉如意一对。
陛下先头就赏赐了她东西,便是她成婚第二日,如今怎么又赏赐如此多?
秦王府和贤王府正门都在同一条街,相距并不远,扭头就能看得到有什么。
九侍人带着宫中赏赐过来的全程都叫晏长桓瞧见了,又气又嫉妒,他如今面子里子都没了,叶银禾却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赐,她凭什么得到陛下的赏赐?
叶银禾并未发现晏长桓,合起赏赐单子便说:“造册入库。”
周嬷嬷很是熟门熟路,叫下人都先把东西抬进去。
马车从侧门拉出来,棋语扶着叶银禾上马车离开了。
晏长桓这才收回阴冷的目光,从连通的拱门那边去养心堂,叶银霜还在养心堂呢。
如今叶家名声已经挽回,还确定叶家二房叶银裳先头定的那家回来想要继续结亲,不过被二房的人打了出去。
就是晏长桓已经好几日不出府了,外面都是取笑他的,他没脸出去。
叶银霜在院子里听着下人谈说,只觉得气郁,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没错,人本来就该为自己谋算,她就是不想舍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想嫁给一个木僵人。她为自己的人生未来算计一点错也没有,晏长桓爱她也没错,凭什么他们要被这样折辱?
叶银霜咬着嘴唇,心里委屈得厉害,恨恨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这时,养心堂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
“郡王。”
叶银霜一下起来了,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
看到来人,她立刻红了眼眶疾步过去:“桓哥哥,桓哥哥?”
被关在养心堂了这许多天,没人跟她说一句话,照样给她吃给她喝,可就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叶银霜何曾被这样无视过,伏在晏长桓的怀里呜呜哭。
“霜儿,我来带你回去。”晏长桓搂着她说道。
“嗯。”
叶银霜仰起头看晏长桓,泪眼朦胧娇声道:“桓哥哥,你瘦了。”
晏长桓看她楚楚可怜却还这么关心自己,越发觉得自己选叶银霜是对的,他就喜欢叶银霜这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李嬷嬷从堂内出来,站在门口施礼说道:“郡王,娘娘说了,你直接带叶氏回去便好,不必进去行礼了。”
实在是这个长孙只会气人,老太妃这些时日被气得厉害,犯了头疼病。
晏长桓什么都没说,搂着叶银霜果然就走了。
李嬷嬷心里一叹,只道郡王和贤王一样,都是忤逆的东西。
回到卧房,李嬷嬷看老太妃。
“走了?”
“嗯。”李嬷嬷过去跪坐在卧榻边的软垫上:“刚才九侍人来了,说是王爷气色大好,陛下心里高兴,便给王妃赐了好些东西。”
老太妃一愣。
“时隐好了?”
张太医来瞧了也没说什么呀?
李嬷嬷摇头:“张太医是没说什么,可陛下这赏赐总不是假的。”
老太妃坐不住了,起身就道:“走,去看看。”
隐山居里。
纸樘正在读着最新出的游记,少年郎声音洪亮,朗朗动听。
墨归在打茶沫,倒了一小杯自个儿尝了味道,才倒入茶盏中起身过去。
“王爷,茶好了。”
茶盏送到嘴边,晏时隐抿了一口,入口微苦,但很快便回甘了,茶香四溢。
墨归又喂了两口,这才搁下,换鲜花酥喂给晏时隐。
纸樘停下了朗读,笑说道:“王爷,今晚想吃什么?”
突然,话一顿,两人都忙把东西撤到暗格里藏着,纸樘重新读了起来。
少顷,老太妃和李嬷嬷走进来了。
两人似是很惊讶的样子,连忙起身行礼。
“时隐如何?”老太妃直接来到床边看,一边迫不及待的问。
两人目光相对。
纸樘说:“王爷一切如常。”
老太妃沉默中,眉头缓缓的蹙起来。
李嬷嬷也发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
老太妃伸出手来,在儿子的嘴角捻起一点小碎屑,凑近鼻子一闻便确定是什么了。
鲜花酥。
这是晏时隐最爱吃的点心,他昏迷不醒,怎会吃鲜花酥呢。
老太妃扭头看去。
李嬷嬷过去,抬手就掐住了纸樘和墨归的耳朵。
“你们给王爷吃了什么?还不说实话?”
纸樘和墨归扑通跪下,两人相视,就说:“是张太医说王爷可以吃日常的食物了,我们便做了王爷最爱的鲜花酥。”
老太妃只看着他们:“不说实话,便拖下去乱棍打死。”
怎么就要乱棍打死了?
纸樘和墨归都傻眼了,可王爷不让他们说,他们只能求饶,却只字不提王爷已醒。
突然,一只手抬起来晃了晃。
老太妃看到了,惊愕中一把握住儿子的手。
“时隐,我的儿,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