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的出处,去路,领取的时间等等,并着那扯下来的半块衣角。
齐斋主叫来亲信:“送去祁家家主的手里,再告诉他们尸体放在哪儿。”
祁家乃汝阳最大世家,便是放在整个大业也是响当当的家族,如今宫中的良妃便出自祁家。
祁家小公子乃是嫡出,失踪之后祁家的二爷一直在京中寻儿子,至今都没有消息,可见暗娼楼势力之强大。
正是因为盘根错节,强大如斯,才需要徐徐图之。
祁家二爷住在城北祁家宅子,因着寻人一事从一个微胖的男子,短短两个多月瘦得眼窝凹陷。
祁家这两代子嗣艰难,祁家主的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好不容易祁二爷养出个水灵聪慧的儿子却不见了。
“二爷。”
管家过来通禀,说道:“门房那边有人扔了这个东西来。”
那是一个粗布扎成一团的东西。
祁二爷接过打开了,里面只有两物,一块极好的云锦料子,还有一张卷成团的纸条。
把纸条上的麻绳解开,祁二爷一眼面色巨变。
他瞬间站了起来,手都在颤抖。
管家看他面色不对,心下也有了不好预感。
“叫上人,出城。”
这个时间?
管家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却不敢耽搁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五人骑马离开祁宅出城去。
城东的东郊外三角山的山脚下,在子时之后,五人骑马赶到。
那林子里有一间茅草屋,屋子里亮着光,门前有两人站着。
祁二爷走进一看,竟是个女子。
“某齐木,恭候二爷多时了。”齐斋主揖礼。
看她行的是男子礼,祁二爷也抱拳还礼,才说:“他,在哪儿?”
“二爷要有心理准备。”
齐斋主就挡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让开,说的话却叫人心下一沉。
祁二爷咬着牙根。
齐斋主垂眸侧身避让开来,露出屋门。
屋子里点着许多蜡烛,早春天气已经暖和许多,但即便如此却有源源不断的寒气泄出。
祁二爷带着管家进门去,只见木屋的中间摆着一副棺材,棺材的周围摆满了冰块。
祁二爷脚步都有些虚浮了,管家伸手搀扶着他一步步走过去,棺材里的人终于看清楚了。
只一眼,祁二爷踉跄一步,随后又扑过去伸手要抚摸自己的儿子。
“成儿,我的儿子……”泪水决堤而下,祁二爷心如刀割。
“公子……”
管家跪地哭呛悲痛大喊。
草屋外,齐斋主仰头看着银禾星空心里一叹,生离死别,人之一痛。
临近天明,屋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脚步声走出来了。
齐斋主回头看去,迎着晨光落在祁二爷的发上,惊住了。
祁二爷痛失爱子,一夜白头。
祁二爷仰头深吸一口气,对齐斋主再次抱拳,躬身郑重的施礼:“我儿之死的真相,还请齐斋主告知。”
齐斋主还礼道:“知无不言。”
——
叶银禾用过早膳后,听说叶银霜从宫中回来,便改去霜雪居看她。
叶银霜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到叶银禾来强撑着笑脸说:“有惠太医诊治,如今已无大碍了。”
她装出无事的样子,只为了不在叶银禾的面前维持自己的高姿态。
叶银禾一笑:“没事自然是好的,毕竟妹妹好容易盼来的儿子。”
叶银霜眉头一挑,呵呵一笑道:“姐姐是羡慕了?也是……秦王那个样子只怕姐姐这辈子都不可能怀身孕,实在可惜。”
她想要看到叶银禾脸色变得难看,可看着从头到尾她表情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她的言语没有半分的恼意。
叶银霜眉头蹙起,心里很是不快:“姐姐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不会。”叶银禾看她,说道:“有得必有失,虽不能如妹妹这样生下儿子,但我却得到了整个秦王府,还是诰命王妃。”
叶银霜:“……”
她这是炫耀么?
叶银霜气得呼吸有些不畅了,冷笑一声:“姐姐是诰命王妃确实叫人羡慕,可得再多的东西又如何,人终有一死,没有儿子,这万千富贵终究还是落在别人的手里。”
“诚然会如此,不过妹妹不必多虑,若真如此,我会全数上交国库的。”
叶银霜:“……”
气了叶银霜一通,叶银禾施施然回去了。
而霜雪居里,还在月子中的叶银霜气得打砸了不少东西。
她还想上交国库?没门,秦王府的东西还有她的那些嫁妆都是她叶银霜的,只能是她的。
傍晚时,齐斋主带着一摞的书登门。
两人直接去秋水阁。
在秋水阁里,齐斋主说道:“祁二爷已经传信回汝阳了,我全盘真相告知于他,对他打击实在大。”
这祁二爷不到三十岁,正直壮年,却一夜白头。
叶银禾:“这便是我们要做的,为死者讨公道。”
齐斋主颔首:“祁二爷并不问我幕后是谁,却让我代他感谢少东家您,汝阳祁家欠少东家一份恩情。”
齐斋主将一枚玉佩双手放在桌面上。
“日后少东家可向汝阳祁家讨要三个人情,祁家必还之。”
叶银禾垂眸看着面前的玉佩,翠绿的颜色,上面雕刻着一个祁字。
她想了想,收下了。
汝阳祁家并不能对付暗娼楼,能对付暗娼楼的只有皇家,只有皇帝。
但事情总需要有人出头,才能逐渐拨云见日,将藏在沟渠腌臜之地的污秽暴露出来。
二月中旬,祁家亲信快马加鞭赶回到汝阳,匆匆忙忙的进了们。
祁家的人听闻回来了,一个个都赶来。
亲信取出信件,亲自交到祁家主的手里。
祁家主拆开了没有先看,而是送到父亲,祁家老太爷的手里。
看完信,祁老太爷差点厥过去。
“父亲,父亲……”
“快,参汤端来……”
乱糟糟的一团中,祁老太爷醒来,怒极哭道:“没了天理了,没了天理啊,备马车,上京,上京告御状去。”
祁家主也看了信,痛心疾首。
祁家这一辈里他的两个儿子夭折,二弟好容易生的独苗长到九岁,也没了。
祁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了啊,天爷!
这是要他们祁家绝后啊。
祁家主怒火攻心,喝道:“上京,我们都上京去,告御状。”
“老爷,告谁啊?”
“告贤王,残害我祁家子。”
“快,都去准备,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