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平静地看着他:“沈老师,我已经不喜欢吃鱼了。”
“阿嫣,骗我没有任何意义。”
“可我觉得,真的没必要。”
沈晏已经往前面走了:“你叫我一声沈老师,就很有必要。”
容嫣只好跟上。
她想,也好,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也好。
这家鱼做的是野生鱼,还挺贵,高档餐厅,环境也比较私密。
沈晏点的鱼都是她爱吃的,上的也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椒麻和酸菜。
容嫣却没有胃口,只吃了一些小菜。
“怎么不吃鱼。”沈晏问。
容嫣没说话,她的确很久之前就不吃鱼了,现在怀孕了见着鱼只觉得腥,更不爱吃了。
她说了,但他不信。
“记得小时候,你吃鱼卡住了,我急得要带你去医院,结果你自已把刺给取出来了,满嘴是血。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妹妹,真狠。”
他默默将鱼片剔了刺,放进她的盘子里。
“后来每次吃鱼,我都会把鱼刺剔了给你,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满嘴是血的样子,会心疼。”
容嫣攥紧了衣角,一时内心有些起起伏伏。
小时候,沈晏对她是真的好。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好,这份温暖,在她极度缺爱的时候,才会爱上他,依赖他。
“阿嫣,我们真的不能回到过去了吗。”沈晏看着她,那目光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容嫣将泪意憋了回去。
她笑了,笑容有些坦然:“小时候,你是不是和王五那帮人打架了。”
沈晏抬头,惊愕:“你怎么知道。”
“他们骂我野种,骂我破烂货,骂我狐狸精,在我放学的时候把我堵在巷口,用刀片划烂了我的裙子。”
“他们在我面前脱裤子,当时你赶来救我,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他们就被人打断了腿,打得鼻青脸肿,之后他们再也没来骚扰我。”
“后来我发现,你的手也受了伤,眼睛差点失明,我就知道,是你教训了他们。”
容嫣看着他,眼睛发酸。
“真的很谢谢你,那些年对我的照顾。”容嫣举起果汁。
沈晏回敬:“重来一次,我依然会救你。”
他端起酒杯时,袖口收缩,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链。
手链是银手链,上面串着几颗翠绿色的珠子,是大四那年,她亲手制作送给他的。
只是,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串手链上的秘密了。
容嫣又给自已倒了一杯:“沈老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你尽管问。”
容嫣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和我和好如初,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想失去容嫣,还是不想失去容嫣妹妹。”
沈晏收回了目光,他端起桌上的酒,漫不经心的晃着杯子:“这两个问题,不是一样吗。”
容嫣摇了摇头:“不一样,你知道的。”
容嫣代表的是爱情,容嫣妹妹,代表的兄妹情谊。
沈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嫣,在我心里,你就是阿嫣,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会像保护明珠那样保护你,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你明白了吗?”他的目光深情,藏着那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容嫣笑了。
和明珠一样,所以,他对她,还是对妹妹那样的喜欢。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挽回的,是一个妹妹,而不是爱人。
容嫣举起杯子:“以果汁代酒,这一杯,敬曾经保护我,呵护我的沈晏哥哥。”
她又给自已倒了一杯:“这一杯,敬那些年,纯粹又真挚的自已。”
又一次满杯,她的笑容坦然而妩媚:“最后这一杯,敬我们的过去。从此以后,沈老师是沈老师,容嫣是容嫣。”
沈晏看着她,眸色黯淡下去。
沈老师是沈老师,容嫣是容嫣。
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已经坦然接受过去,放下了那件事,但他们之间,也止步于此。
从此,他是沈老师,她是容嫣,再也没有所谓的沈晏哥哥。
他们之间,只剩师生关系。
他握紧了拳头,脸色难看,似是后悔:“阿嫣,我不会和你划清界限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阿嫣。”
“其实沈晏哥哥的心里,一直……”
一直什么,他无法说,也不能说。
“沈老师,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容嫣提起包包出门。
沈晏追了出来,努力平复着情绪:“我送你。”
容嫣拒绝:“我打车就可以了,不用麻烦的。”
沈晏打开车门,固执地停在那里,等着她上车。
容嫣假装没看见,在网上发起了订单,不过一直没接单。
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后面的后面跟着按喇叭,不过片刻,喇叭声响彻大街。
沈晏神色淡然。
周围的人围观过来,后座的司机也忍不住摇窗,开始问候祖宗了,容嫣终究没忍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计谋得逞,沈晏温润一笑。
“加个微信,把地址发给我。”
容嫣面色平静:“我自已导航就可以,不用加微信。”
沈晏直接踩了个急刹车,后面的车刹车不及时,险些直接追尾,摇下车窗又要开始骂娘,容嫣叹了口气,点开微信二维码。
以前没见他这么无奈,这两年,他似乎也变了不少。
“手机号发给我。”
容嫣又把手机号发到了他的微信上。
沈晏通体舒畅,开车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路上的车并不多,一直很顺畅。
挡风玻璃前挂着一只金毛和小白兔,小白兔一脸幸福地靠在金毛怀里,金毛也笑着,一脸宠溺。
容嫣的脸色白了白。
这是她大二时,亲手制作送给他的,没想到他留到现在,还挂到了车里。
“这个我一直留着。”知道她在看什么,沈晏道,“有次出差,险些搞丢了,我找了它好多天,最后悬赏了十万块,才把它找回来。”
容嫣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丢了就丢了吧,它的身份,不适合待在这辆车里。”
沈晏握紧了方向盘,握得指节发白。
这时,沈晏的手机响起。
他戴上耳机,问了句地址,车辆一拐,拐到了另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