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有些尴尬,转身去看迟景渊。
迟景渊轻嗤,眸色微冷:“这不是陆夫人喜闻乐见的么,希望我早点结婚,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文澜也是冷笑。
她的确希望他早点结婚,但却不是跟什么阿猫阿狗结婚,她要的是家世人品俱全的豪门千金,不是什么山沟沟里的私生女。
不过孩子都怀上了,证也领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在这个家一向没什么地位,他爸又是那种货色,儿子又跟她不亲,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了,别打扰我打牌了,下去吧。”
“让你老婆好好养着,缺什么要什么,别学那些穷酸样,亏待了肚子里的孩子。”
容嫣:“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妈。”
容嫣转身,发现迟景渊率先迈出了步伐,连忙跟在他身边,离开了园子。
出来,容嫣就长舒了一口气。
见婆婆,果然比见迟家其他人压力大很多啊。
“迟家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了吗。”她问迟景渊。
“当然,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们没必要知道。”
容嫣点了点头。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迟景渊停了脚步,回头看她:“怎么,有话要问?”
容嫣也不知道自已的感觉对不对,她只能试探性的问:“你妈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有这种感觉。”
陆夫人虽然责备的是自已的儿子,看她时也是笑着的,但很明显有些漫不经心,她对她这个儿媳妇,没有太大的情绪,甚至是忽视。
迟景渊是她唯一的孩子,孩子带对象回家,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太平静,太从容,从容得,像是一个外人。
迟景渊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太细腻了,这么轻易地察觉了出来,他甚至连理由都还没编好。
陆文澜不喜欢她是意料之中的,毕竟这不是她想要的儿媳,在她眼里,何家的孙女,许家的千金,谁都比容嫣好百倍千倍,她自然更想让她们做儿媳。
可容嫣,却有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优势。
她怀了孕,还是双胎。
只要孩子平安出生,按照老爷子的规矩,迟家的股份必然会朝两个孩子倾斜,作为奶奶,她的利益自然而然有了更多保障。
所以,即便她不喜欢容嫣,也不会拒绝这场婚姻。
只是更好的态度,她是拿不出来了。
这些东西太复杂,迟景渊一时半会无法跟她说清楚。
他柔了眸子,换了个方式来表述:“不是针对你,要是我娶的是别人,她也会是这种态度。”
“你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吗,就算她恨你父亲,也不应该这么不喜欢你。”
迟景渊冷笑,心中似有不平:“唯一的孩子就该被爱么?”
看着迟景渊的眼睛,容嫣沉默了。
那里面,是冷意,是寒霜,是嘲讽,唯独没有对母亲的眷恋和依赖。
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得到过母爱。
容嫣忽然有些心疼。
迟景渊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风格,布局和陈列,和汀园的有些相似,容嫣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亮了:“这是你的房间?”
“嗯。”
房间比汀园要小些,摆设和家具也有些年代了,房间内也有一个小书房,迟景渊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格局。
书房里全是书,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油画画的是迟景渊,只是手法有些生涩,画工也不是很好,许多地方处理不到位,看着……有些不像他。
落款处写了名字,太潦草了,看不清。
不过,和迟景渊办公室里那幅画应该是出自一人手笔,因为落款的字迹一模一样。
容嫣喝了口水,假装不经意的问:“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迟景渊移开了目光:“没有,随便挂挂而已。”
喜欢油画啊……她也会画油画,那等有空的时候,她也画一幅来报答老板的照顾之恩?
容嫣转身,来到书架前。
书,大多是些商业、物理、化学以及历史哲学方面的,看得出来,迟景渊真的很博学,也很学霸。
书架上有一面相框倒了下来,沾了些许灰尘,容嫣拿起来重新摆上。
照片上,她见过的周少爷,顾少爷,卓律师,以及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是沈明珠,还有一个女孩……不认识,但是和迟景渊并排站着,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的。
“这是以前照的吗?”
“这很久之前的了,随便放的。”
迟景渊有些忙乱的解释,隐隐不安地看着她。
容嫣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她不想去探究照片里有什么隐情,借口参观别的地方,从书房离开了。
很快,有人来喊吃饭。
饭厅摆了两三桌,迟景渊带着容嫣坐在主桌,在陆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席间一直有人接话,活跃气氛,话题倒也不干。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你爷爷有话跟你说。”陆夫人随手盛了一碗鸡蛋羹,放在迟景渊面前。
迟景渊神色微淡,没有动。
容嫣看着那蛋羹,眸光闪了闪。
陆夫人……她竟然不知道迟景渊不吃鸡蛋,席间这么多菜,她唯独挑中了迟景渊从来不吃的那个。
迟老板……真的有点可怜。
这时,桌上的酸菜鱼正好转到容嫣面前。
容嫣默默夹了好些鱼片,放在了迟景渊的盘子里。
迟景渊眼眸微动。
他看着眼前的鸡蛋和鱼,忽的笑了。
相处三十年的至亲母亲不知道他不吃鸡蛋,相识不过几月的容嫣,却知道他爱吃鱼。
人的情感,真的残忍又动人。
吃过饭后,容嫣被几个婶婶嫂嫂拉着打牌,迟景渊被迟老爷子叫走,说是有事商量。
临走前,他神色莫名的看着容嫣,似乎有些不放心:“估计要去很久,如果你困了,就去我的房间休息。”
容嫣点了点头。
迟景渊来到老爷子的书房。
老爷子戴着眼镜,捧着一本书,听到动静,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和那个小丫头,真的只是奉子成婚?”
迟景渊神色微动:“当然,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