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江姐姐。”
低调却不失格调的黑车,停在京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官云霆殷切地在前面开路。
一路进到一间尽显华贵的饭店,金碧辉煌,雕花砌玉的装修,踩过的地板都散着金光。
这间饭店的格调,比香缘山庄还要奢靡豪华。
严信嘀嘀咕咕地跟在身后,满身怨气。
上官云霆要不是顾及江时醒在旁边,都想一脚将他飞踹出去了。
贵人在前,还搁那咿咿呀呀。
江时醒看着紧张兮兮的上官云霆,面上若有所思。
看来确实不是吃个饭这么简单啊……
“上官云霆,你确定还不老实说实话吗?”
服务员领着三人来到VIP电梯口,等电梯的间隙,江时醒看着层层往上跳跃的数字,边淡声开口。
透过电梯墙,她看到上官云霆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又露出尴尬的笑。
“你猜到了?”
江时醒瞥了他一眼。
“哎呀,我这不是怕说了实话,你不乐意跟着来了。”
上官云霆绞着手指,脸有些泛红。
“其实,老爷子也在……”
他扭扭捏捏说话间,电梯“叮”地一声,直达二十一层。
一直没吭声的严信,突然哼了哼声:“我家老头也在。”
江时醒回头看了他一眼。
严信故作淡定地整了整花领子,语气不善:“你最好不是什么骗子,不然……”
“不会说话闭嘴!”上官云霆往他小腿踹去,又伸手将他拨开,挡在江时醒前面,往走廊外带路。
严信险些气歪脸,想骂他不知好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用这么心急。
上官云霆虽是个傻子,两个家里最年长的长辈就在这里,老人家火眼金睛,晾这小骗子也不敢说什么。
“爷爷,我们来了。”
一到包厢门口,严信早就按耐不住了,第一个上去推门。
偌大的包厢里,粗略数去,七八个人,其中坐在真皮长沙发上的三个老头,显然是主位,旁边零散坐着的几个男人,是小一辈的子孙。
几人挨在一块,互相交谈着,严信这么一嗓子,实在显眼,沙发又正对着大门,几乎是同一时间,七八双眼睛扫了过来。
场面一度肃静,压迫感十足。
江时醒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样的场面也不是那么难经受。
况且想通了后,她也不欠什么,完全没必要怯场。
“爷爷。”上官云霆一进门,疯狂地冲自己老头眨眼,像是要暗示什么。
他爹上官赁眼见逆子,在众多长辈面前抽搐个脸,没个正形,鼻子都气歪了。
“来了就找位置做好,别搁那杵着了。”上官赁咳了一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官赁不好直接出声训斥,忍着情绪,好脾气地招呼。
上官云霆疯狂的眼神暗示,没一人看懂。
老爷子上官衡看见江时醒,眼睛都亮了,亲自站起身,上前去迎:“江小姐!”
江时醒笑着打招呼。
对于上次的不欢而散,谁也没提。
上官衡拉着她的手,一并坐到了长沙发上。
江时醒顿了顿,顺势而为。
被围坐在中间的另一个面生老头,穿着中式整齐衣装,老态龙钟,却又不显倦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来。
“这是江小姐,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上官衡开口解释,态度和善。
又看向江时醒,“这位是曲老先生,曲山。”
“老先生您好。”江时醒礼貌叫人。
她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明显能看出来,整个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几乎全都聚集在这位老先生身上。
加上……
江时醒眉心微动。
刚刚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这偌大的长桌上,摆着的几份纸张,零零散散地堆放在上边,似乎刚被翻过,而纸张上面的内容,太眼熟了。
古金字,这繁杂多变的笔画,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
甚至托福于这几天的学习,成效不错,她一眼就认出了纸张上的字意。
在这之前,稀里糊涂的,不知何物,短短几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官衡简短地介绍后,曲山的眼神明显变了变,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打量。
过了一瞬,曲老先生笑了声:“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帮你存档入库。”
“对了,几个小辈都到齐了吧。其他东西就先暂且不提了。”
曲老先生说罢,意义浅显。
上官衡顿了顿,摸把着胡子,掩去情绪中的焦灼。
这顿饭好不容易约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让这老古董把这古金字认下。
老古董在研究院有话语权,只要他肯把古金字带回去,存档在案,之后的事就事功半倍了。
这次能接着小辈相识,聚一块用顿便饭,还能约出来,下次就没那么好约了。
古研究院里的老东西,一把硬骨头,没点真货,是一点也啃不动。
曲山这话说出口后,他那方的两个小辈,站了起来,一副准备用餐的姿态。
江时醒坐在上官衡身侧,看着室内暗涌的风云变幻,咂咂称奇。
心里推测着眼前这曲老先生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能跟着来,原是想着和上次差不多的场面,没想到又多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现在出声谈“古物”,不合时宜,看来需再等等。
一旁的上官云霆,急得原地踏步,知道他们来迟了,老爷子又没说动曲老先生。
古研究院的人不好请,一而再,再而三,请别人来,拿出的东西都他们不认可的“古字”,下次再想请,难上加难不说,信任也大打折扣。
现在是个好时机,不能再拖了。
上官云霆暗暗打气,大声地咳了咳,清完嗓子道:“江姐姐手里还有一份古金字的文稿,老先生要不要看看。”
这大胆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愣住,随即扭头看向江时醒的方向。
江时醒浑身一震。
死也没想到,上官云霆这么鲁莽,打的还是这个主意,直接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她也没打算把手里捏着的这小笔记本拿出来,她想谈的是放在家里的那些竹简。
那个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江时醒按了按心神,镇定地从口袋中掏出那本小小的掌中笔记本。
“我身上确实有,不过这只是我摘抄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