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你胡说蒙骗,我半年前亲眼所见!”
黑胡子男人语气激动,直接跳了出来。
他认定自己不会出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燕径庭抬眼,扫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随即顿住,手中擦着的三棱刺被他收了回去。
原本打算以武力镇压的,现在看来,人心涣散,内忧外患,青石城很难守住。
“大人,你瞧着道貌岸然,一副为黎明百姓安好的模样,却私藏粮食,让我们这些小喽啰为你卖命,自己既挣得了人心,又守住了城,好狠的心啊!”
黑胡子男人乘胜追击,说出口的话,愈发咄咄逼人。
“既然你不信城主府一点粮食也无,不若这样,我带你们亲眼去瞧,若我句句属实,那你便以头相抵,即时我会把你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外,以示军心。若我此言为假,我便任凭你处置,如何?”
燕径庭神情镇定,一字一句说着,眼睛视线却落在人群之中。
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若要救人,得先救己。
人人自危,心神涣散,如此蛮夷人只需稍稍吓唬,就能将其击溃。
燕径庭想得到他们完全的信任,得需先镇住些挑事生非之人。
黑胡子男人犹豫了,以命相抵的赌注,代价过于庞大,一朝失手,满盘皆输,他不想。
“我…我……”
燕径庭沉声而起:“你莫非是怕我赖你账,我可以召集全城的人,为此赌注做担保。”
他声音一转,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亲眼所见,粮库满仓吗?你若是不敢,我便治你煽动是非之罪,将你尸首倒挂城墙,以此警示。”
黑胡子男人慌了:“我…我不……”
他想说不,又被燕径庭一个眼神吓退。
这横也死,竖也是死。骑虎难下,摆明了要逼他。
随即他又定了定心神,虽心下慌乱,可他真的百分百肯定,他真的亲眼所见,城主府的库房,装满了粮食。
若是没有,除非……
黑胡子男人仰头看向燕径庭,胡咧咧指道:“你…你这是在逼我,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把粮仓里的粮藏起来了,这样你带我们过去看,也只能看到一个空的粮仓!”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人群已经出现不小的骚乱。
燕径庭眼神暗冷:“你既然见过城主府的粮仓,就该知道,几百吨的粮食,段时间内不可能藏得住。”
“你若是不敢,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燕径庭神情开始变得十分不耐烦了。
黑胡子男人咬着牙,生死攸关,他犹豫不决。
“最后一次机会。”燕径庭重新拔出锋利的三棱刺,步步逼近。
“好…好!”黑胡子男人被逼得没有了退路。
围观的官吏百姓,暗中观察,见两人达成共识,顿时压抑不住好奇心,纷纷涌了上来。
燕径庭命几个隐卫守着城门,警戒四周,一旦发现不对,点燃城墙上的狼火。
“小玖……”苏怀仁几次想开口制止,都被燕径庭的眼神逼退。
等木已成舟,他忧心忡忡地看向燕径庭。
他倒不是担心这场赌注会输,毕竟城主府的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
城主府除了几箱值钱的金银珠宝,粮仓以及很多房间都是空的,宛若一座空城。
至于仓房里的粮食都去了哪里,不难猜,定是那狗贼拿去白送给蛮夷人做交易了。
若非他们及时赶到,他们合理怀疑,那狗贼是打算带着钱财人马,弃城而逃的。所以他早早做好了打算,根本不顾青石城以及百姓的安危,哪里还有什么粮食。
“你…快去快回。”苏怀仁最终没说什么,只道了句。
城门这边不能无人看守。这些事端能被挑起,不过是早是晚会发生的事情。
青石城因之前种种过往,失了民心,百姓们犹如惊弓之鸟;不成调的官吏,自私胆小成性,军心涣散。
若无法笼络他们的心,青石城很难守住……外面还有一群豺狼虎豹紧盯着,如何能好……
一群人抱有各种复杂情绪,以燕径庭为首,浩浩荡荡往城主府去。
“怎…怎么可能?!不可能!”
当众人亲眼目睹,空空如也的粮仓,一股油然而生的失望,由心蔓延至全身。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真…真的空的,一点也没有……
有不死心的人上去反复翻找起那几个空了的箱子,魔怔般摸着箱底。
可空的就是空的……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空的……我明明亲眼所见,满满一大仓库的粮食,都哪里去了!”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黑胡子男人,他之前进入过城主府,真的有看到,不然不可能那么大胆。
这些可是整座城的全部粮食,若是没有这些粮食,他们怎么熬得过接下来如此漫长的寒冬……
“我接手城主府的时候,粮仓便是空的。”燕径庭镇定如初,若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唇色几乎无血。
硬撑一夜一日,中毒在疗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不……”黑胡子男人傻愣在原地,嘴里重复地低喃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
他记起小半月前,城主那几天晚上,总是偷偷摸摸晚上喊人到城主府,而那些被喊走的人,再没回来过。
现在想来,一切有迹可循,城主早就转移了粮食,或者说清空了粮仓。他根本没打算再要青石城,若不是突发状况,他可能早就桃之夭夭了。
即便城主尚在,他们也不过是城主的垫脚石。毫无生还之路……
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众人满眼绝望。
有人经不住打击,低声啜泣:“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死……”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燕径庭缓缓抬起三棱刺,朝着黑胡子男人逼近。
在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燕径庭手起刀落,利索地划破了他的脖颈。
“啊啊——!”
黑胡子男人惨叫了声,瘫软在地上,血流如注,挣扎了两下,很快没了生息。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人吓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燕径庭竟然如此杀伐果决,甚至不等他们反应……
“如此,可还有人异议?”
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方才发出的啜泣声也消失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