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淮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陆夭夭看到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身上还痛吗?”
顾淮握紧了陆夭夭的手,尽管脸色苍白,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夭夭,我没事,你别难过了。”
说着,他另外一只手尝试着抬起来,去触摸陆夭夭的脸。
陆夭夭连忙伸手握住他这只上抬的手,将其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并道:“我不难过,你别乱动,否则你身上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会再次崩裂的。”她边说边检查了一遍顾淮的伤口,确认没有渗血后才稍稍放心。
顾淮沉吟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道:“北戎的新式武器确实厉害,若非我反应快,恐怕就……”
“你别说了,我害怕。”昨日顾淮浑身是血送到她面前的惨状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忆一遍当时的场景了。
顾淮见她双肩微颤,轻声安抚道:“好,我不说了,都是我的错。”
“嗯,现在你的第一要务就是养好身体,别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有其他人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操心了。”陆夭夭故意板起脸,命令道。
顾淮看着她的眼睛,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遵命,未来的老婆大人。”
陆夭夭一时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何问题,直到后来,她去探查顾淮对她的喜欢为何一直达不到一百分的原因,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对顾淮并未真的付出真心,所以对他的一言一行也没那么细心,没注意到异常罢了。
顾淮在陆夭夭的照顾下,以肉眼可见速度好起来。
她真的决定不插手军中之事,让自己暴露更多,可当顾父也血淋淋被送到她面前,顾淮抱着他,一遍遍求她救他的父亲的时候,她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顾淮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尚且能微笑自处,可当受伤对象换成他的家人,他就方寸大乱了。
“顾小将军,您别紧张,令尊不会有事的,我即刻为他医治。”
陆夭夭迅速调整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顾父的伤势上。
她深知现在,每多耽误一秒,顾父就多一分危险。
“把顾元帅抬到病床上。”她吩咐完士兵,等士兵将顾父抬到病床上后,立即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顾父的伤势不如顾淮受伤时那般触目惊心,但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他的身上有多处被利器划伤的痕迹,其中最严重的一处伤口位于腹部,鲜血正不断地从那里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快,准备热水、绷带和药草!”陆夭夭对军医助手们大声吩咐道。
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必须争分夺秒地进行救治。
在军医助手们的协助下,陆夭夭迅速地为顾父清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初步的止血处理。
顾父的伤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在看到他的脸色好转起来后,顾淮惊恐,怕失去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起来。
他紧紧握着他父亲的手,眼睛却一直看着陆夭夭。
无声说:“谢谢你夭夭,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亲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屹立不倒的形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伤的这么重。
出发前,母亲的殷殷叮嘱还在耳边回荡。
他们都向母亲承诺过,会平安回去的。
“顾小将军,你不用太客气,这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
陆夭夭虽然是这样说,顾淮心中却明白,她刚才救治父亲付出的辛苦与努力,绝不是她口头的这般轻松。
当晚,顾淮留下来照看他的父亲。
陆夭夭一个人在营帐外面走着,她踢着脚下的石子,显得心事重重。
原本以为她可以做到始终不插手军事,可今日突如其来的变故,顾淮那唯恐失去父亲的惊恐和慌乱,让她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了。
如果她继续放任下去,下一个受伤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会不会就是谢倾尘?
她简直不敢想谢倾尘血淋淋被送到自己面前的惨状。
那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给他医治?
就算她攻略了谢倾尘十年都没成功,可朝夕相对了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于是,当晚,她就找到了谢倾尘,开门见山道:“殿下,您能带我去看一下北戎新式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长什么样子?”
谢倾尘将视线从战略布局图上挪开,落到了她的脸上,审视半晌,才道:“看它做什么?难不成你有破解之法?”
“现在是没有,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殿下能否带我去看看?”
她放软了语气。
谢倾尘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天,继而道:“孤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若是想不出克制之法,孤唯你是问。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算插手军务了?”
在这个朝代,女人插手军务,如同后宫干政,都是杀头的重罪。
闻言,陆夭夭的眸光没有退缩,反而迎视上谢倾尘的目光,字字铿锵,“若臣女想不出克制之法,臣女任凭殿下处置。”
“好,孤现在便带你去。”
二人出了营帐,谢倾尘让清风牵来他的千里汗血宝马。
清风诧异,“殿下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谢倾尘淡淡道:“不用担心孤有事。”
“是。”
虽然太子的语气不严峻,但清风已经察出他轻描淡写语气中的强势。
谢倾尘跨身上马,紧接着朝陆夭夭伸出手。
陆夭夭也不扭捏,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被轻轻一拉,稳稳地坐上了马背后侧。
夜色如墨,月光如洗,两人策马离去的身影在军营的静谧中显得格外鲜明。
巡逻士兵注视着他们离去。
汗血宝马穿过宽阔的大路,草地,最终停在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外边。
“城楼上就架了北戎人的新式武器,你可以看看。”谢倾尘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陆夭夭抬眼望去,城楼上架着的不是炮台又是什么?
但为了看清构造,方便针对性做出克制的东西来,她请求道:“殿下,能否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