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众人的目光，朱钰直起身来，就算是林赛和薛哲，都能看见她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我之前就因为灵异向副本差点死了，到现在都没怎么进入状态。”
“但说到底，鬼怪就像是一个透明的、不可控、会施展精神攻击的丧尸。”
“在它没逼疯你之前，你还是有搞死它的概率的。”
“想活下去，我们跟它们的关系，只能是，它们死，我们活。”
周芯竹咽下最后一口香肠，把吃剩的包装扔进垃圾袋，透过天幕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如果忽略这所学校阴森的氛围和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她们简直就像是在露营度假。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已第一次超度鬼怪的场景。
一个肢体横飞的凶案现场，两个被拼接在一起的可怜夫妻。
他们的身体上遍布缝合和切割的痕迹，像是蜘蛛一样，用折断的四肢在地上爬行。
四只充血的眼睛紧盯着她，嘴里用崩断的牙齿咀嚼着无辜者的尸骸，表情里既有痛苦又有怨毒。
她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才顺利走出了那间房子。
副本里的鬼怪有她之前遇见的那样强大吗？还是比她之前遇见的更强大呢？
周芯竹闭了闭眼，没有让自已再想下去，而是和其他人一起睡了。
朱钰和肖幸歌坐在外面，怀里揣着装满灵能子弹的手枪，开始守夜。
充气帐篷的底部是个圆形，为了照看薛哲和林赛，他们的床夹在周芯竹等人的中间。
这样不管是哪队人去守夜，万一里面出现鬼怪，旁边有防御道具的人还能用枪攻击。
一切似乎都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
半夜里，笼罩在山上的雾气被风轻轻吹开一条缝。
一点点月光照在通往山下村子的道路上。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横在路中间。
正是狄斌和梁雅礼的尸体。
他们像是被人用鞭子和棍棒虐打过，身体和脸颊上满是伤痕。
而让人感到惊诧的是，那群走在他们前面的学生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临近半夜，朱钰和肖幸歌喊醒了周芯竹和陈聆，第二队守夜任务开始。
为了避免因为困倦而陷入危机，周芯竹和陈聆都喝下一瓶精神强化剂，肩膀靠着肩膀守在外面。
陈聆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进了周芯竹的耳朵。
“地图上的小亮点暗了，狄斌和梁雅礼死了，果然，玩家不能下山。”
她叹了口气，双臂抱着腿，眼睛注视着教学楼的位置。
“那学生NPC呢？他们是全都死了，还是已经离开了？我们放他们走，是好心办坏事吗？”
周芯竹却看向住宿的地方，那里还关押着三十来个教官，至今都没有解绑。
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却出于团队安全的考虑，暂时没有去验证。
就在她们以为下半夜也会平静度过时，周芯竹猛然感觉手心烫了一下。
与此同时，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声混乱的呼喊，是薛哲的声音！
周芯竹立刻走过去，只见一条男人的胳膊压在薛哲的身上，正在掰着他的嘴。
而她之前在薛哲肩膀上用灵力打下的印记，像是火焰一样在烧向男人的胳膊。
两方谁都不愿放手，以薛哲的身体为阵地不断拉扯，活像是要把这孩子腰斩一样。
可再一眨眼，是朱钰压在薛哲身上，控制住他剧烈挣扎的四肢，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而薛哲双眼紧闭，脸颊憋的通红，像是陷进梦魇里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
周芯竹连枪都来不及掏，以掌化刀，抬手朝着男人胳膊的位置砍了下去。
啪地一声破风响。
一道圆弧形的雪亮刀光霍然成形，在帐篷里激起一道长长的白光，劈头朝男人的胳膊砍了下去。
哐当一声。
男人的胳膊瞬间落地，一声刺耳的尖啸骤然响起，像是有无数把利刃同时捅穿了周芯竹的耳膜。
周芯竹连理都没理他，一只手扣住他残缺的臂膀，硬是把鬼怪的实体生生拽了出来。
这是一个和总教官的长相相差无几的男人，但是更加惨白，更加丑恶。
他的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双眼睛黏在薛哲身上，伸出的舌头像是毒蛇在吐信子。
周芯竹的两只手凝聚了灵力，轻而易举地插进了男人的身体，然后把他从帐篷里拖了出去。
纯净的灵力对于鬼魂来说，无异于恐怖的硫酸，就这样与脆弱的腹腔接触，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眼见着男人的身体都被手掌腐蚀干净，周芯竹抽出一只手，攥成拳头，砸烂了男人的头。
男人很快像是烟雾一样在眼前消散。
可还没等周芯竹扭头去看薛哲的情况，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已背部传来一阵阵森冷的寒意。
周芯竹看也不看，全凭感觉朝背后伸出手，一个过肩摔将男人甩到面前，把手掌插进对方胸口。
不！这不是一个男人！这是两个！
砰的一声枪响。灵能子弹擦着周芯竹的耳朵射进旁边男人的脑袋。朱钰动手了。
周芯竹瞅准机会，用手掌戳烂了两一个男人的上半身，在胸腔里搅拌捣碎。
男人再次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但森冷感反而愈演愈烈。
刚才的两个鬼怪分裂成四个，朝周芯竹再次涌了过来。
周芯竹手腕一翻，将灵力凝聚成火焰，放在嘴边一吹。
火焰立刻朝四个鬼怪烧了过去，顷刻间燃烧成一片尖啸的火海。
可这四个鬼怪被烧死了，其他鬼怪的身影慢慢在黑夜里浮现出来。
无数惨白丑恶的鬼怪朝训练场中间的周芯竹伸出手臂，像是浓雾一样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朱钰站在周芯竹旁边，抬手举枪，冷眼看向训练场四周。
“薛哲人没事，就是这帮鬼的样子，怎么这么像那群教官？”
周芯竹紧紧盯住鬼怪们抽象扭曲的脸，认出了绑架她们来学校的猪头男、猴子男、胖教官......
她的手指不断扣动着扳机，三发子弹形成一个矩阵，像是雨点一样倾泻出去，轰烂了朝她嘶吼的人脸。
“因为这所学校里，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官，全部都是死人，只有我们这群玩家才是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