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低头看着聚集在门口的丧尸,表情异常难看。
“他们听觉灵敏也就算了,不会连嗅觉都进化出来了吧。”
“要是真能闻出来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她将一条有弹力的绳子缠在楼梯上,给周芯竹和陈聆一人发了一颗手榴弹,重申一遍。
“丧尸现在进化的速度像是按了加速键,具体到了哪一步我还不清楚。”
“总之,落地后别惊动他们,我们去停车场找车,尽快去人少的地方躲避。”
“万一被发现就爆头,但不要缠斗,声音越大,丧尸越多,我们就越被动。”
“要是真陷在里面出不来,拉掉手榴弹上的扣环,丢出去往反方向跑。”
“这最多只能限制丧尸行动,最好的办法还是爆头,我说清楚了吗?”
周芯竹和陈聆同时点头,朱钰将长绳子的一头攥在手上。
“我殿后,你们两个谁先下去?”
陈聆看向那条长绳子,又看塔楼的高度,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很是犹豫。
周芯竹将长绳子缠在自已腰上,爬上塔楼窗口。
“我先去,跟着我走。”
她纵身一跃,长绳子瞬间延伸,在她落地之前猛地拉了一把。
周芯竹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朝塔楼窗口招了招手。
紧接着,陈聆和朱钰依次下降,手脚轻快地避开门口的丧尸。
三个人一起向停车场的方向飞快跑去。
停车场遍地都是沾满鲜血的车轮印,支离破碎的尸体残片随处可见,丧尸的数量远超周芯竹想象。
人们相互结伴,手拿各种武器,边哭叫边和丧尸缠斗在一起,一旦被咬,又会转过去撕咬同伴。
广播喇叭里不断传出安抚市民的声音,配合作为背景音的轻音乐,怎么听怎么诡异。
尖叫声和嘶吼声不绝于耳,人类残破的肢体像是羽毛球在头顶飞快投掷。
周芯竹最先赶到,也最先停下,她一把拽住忍不住开始干呕的陈聆,朝朱钰招手。
周围的丧尸听到她们跑来的动静,摇摇晃晃地凑过来,齐齐朝周芯竹等人望去。
一双双瞳孔只剩下针鼻大小,近乎全白的眼睛叫人汗毛倒竖。
周芯竹冷静地在对话栏给朱钰和陈聆发了消息。
【周芯竹:丧尸不确定我们是不是活人,他们没袭击我们,屏住呼吸。】
朱钰的消息浮现在周芯竹眼前。
【朱钰:我看到车子了,尽量在不惊动丧尸的情况下走过去,还不行就用武器开出一条路。】
周芯竹和陈聆同时看了朱钰一眼。
朱钰朝她们晃了下车钥匙,伸手指向距离她们有七个车位的悍马。
三个人自觉调换位置,朱钰在前,陈聆中间,周芯竹殿后,小心翼翼地朝挡在前面的丧尸身边穿过。
一旦发现有丧尸听见动静朝她们扑过来,就使用武器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绝不恋战。
朱钰反应最快,枪法最好,她简直就像是一个飞速移动的枪神,弹无虚发,个个爆头。
转眼之间给周芯竹和陈聆开出了一条路。
但丧尸们的动作也不慢,几乎在连片枪响传出来的瞬间,他们就朝周芯竹和陈聆扑了过来。
周芯竹已经看到丧尸嘴里那口白的晃眼的烤瓷牙,鲜血顺着嘴角流到胸口,弄脏了那件粗呢外套。
这是一个从外观上与寻常人差别不大的丧尸,一头金色长发光滑柔顺,像极了希腊神话里的金羊毛。
周芯竹甚至能闻见女孩生前用过的香水味。
清新淡雅的水仙花味道,跟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显得更加腥甜。
她恍惚中有种自已在杀人的感觉。
恐惧比第一次动手时更甚,一时间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腿都有点软。
周芯竹后撤一步,避开丧尸的全力一扑。
逼自已把这想象成一个生死不论的游戏,自已只是在打Boss。
她抬起枪口,准确无误地打中了丧尸的头颅,爆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就像是小时候在射击场做的各种练习。
瞄准、开枪、瞄准、开枪......
这些动作几乎变成了一种战斗本能,支撑着她一直往前走。
陈聆面对丧尸明显不如周芯竹这样得心应手,两个人的心理素质和武力值有断层差别。
她左手举着盾牌,右手缠着羊角锤,头上顶着钢盔,勉强抵挡住丧尸的撕咬。
陈聆心一横,一个飞踢狠狠踹在丧尸朝她抓来的手上。
趁丧尸栽倒的空隙,举起盾牌猛地将其压倒在地,用羊角锤对准丧尸头颅狠砸下去。
但这样的动作让她完全失去了对身后攻击的防范,另一个丧尸在她身后张大了嘴巴。
砰的一声枪响,陈聆霍然回头,只见朱钰已经把车开到自已面前,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她拽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朝周芯竹的方位一指,盾牌立刻消失不见。
朱钰调转车头,直接撞飞了挡在周芯竹前面的丧尸。
周芯竹正要拉开车门上车,忽然听见一声年轻女孩的呼救。
她一身不合时宜的长礼服,原本盘在头顶的发髻被扯松。
蓝宝石耳坠在鲜血的浸染下越发晶莹剔透。
车里的三个人都愣了一瞬。
这个学校里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已这群玩家,她们还没见过一个亚裔。
很快,年轻女孩体力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可她的双手依然死死地握住一把抵在丧尸嘴里的——
马桶刷子?
朱钰抬手就要开枪,却见一把长铁锹如同箭矢一般插进丧尸的脑袋。
丧尸的脑袋当即像西瓜一样砰的一声爆开,裂成四瓣。
年轻女孩被恶臭一熏,脑袋一歪,吐了一地。
陈聆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涌。
她控制呼吸频率,强行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了下去。
那位把铁锹当成标枪来使用的猛人也赶了过来。
他里面穿着整齐体面的西装三件套,外面套了一件雨衣,头上是一顶安全帽。
胸前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身后背了一个工具箱。
半张脸遮在三层医用口罩下面,一双睫毛纤长浓密的像蝶翼。
他把干净的手从雨衣下面伸出来,让年轻女孩牵着他站起来。
然后走到朱钰面前,递过去一叠钞票。
“劳驾,你们去哪儿?能借你们的车去城里吗?”
年轻女孩摘下蓝宝石耳坠,捧给离自已最近的周芯竹,哀求道。
“求你们帮帮忙,我,我不是坏人,我也没有被咬......”
周芯竹从对话框找到与两个人相符的头像和名字。
“肖幸歌?孟枕月?”
肖幸歌的眼睛瞬间变得幽深,他立刻把铁锹挡在前面。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们是用监控在全校做通报的人?”
眼见越来越多的丧尸朝这边聚集过来,朱钰对周芯竹说。
“开车门,让他们上车!”
孟枕月在周芯竹开车门那一瞬间挤了过来,像是小动物一样抱住身体瑟瑟发抖。
肖幸歌还在犹豫,周芯竹催促道。
“上来再给你解释,铁锹丢了,没地儿放!”
肖幸歌丢掉铁锹,脱了雨衣,自已钻了进去。
因为还背了个工具箱,他差点卡在车门框上,还是周芯竹伸手把他硬拽进来。
他谢过周芯竹,把工具箱摘下来放在脚边,调整了下胸前背包的位置,正色道。
“所以,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你们是来接我的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