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纪委巡视组介入的消息传开后,丁向群的“黄海帝国”瞬间风声鹤唳。
曾经紧密团结在他周围的政商伙伴和政治盟友,开始如潮水般迅速退散,纷纷撇清关系,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暴。
市规划局的刘国安局长正满头大汗地站在办公室窗口,焦急地吸着烟,窗外是他眼中熟悉的城市景象,但此刻的他心中无比慌乱。丁向群曾是他在项目中结交的重要商人伙伴之一,在他的帮助下,曾推动了数个房地产和基础建设项目,涉及的资金巨大。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刘国安一愣,迅速灭掉烟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看起来镇定一些。
进入办公室的是副局长,也是曾多次和丁向群一起在项目中参与“合作”的王建辉。王建辉进门后,连寒暄都没有,直接说道:“刘局,今天你看到新闻了没?中纪委巡视组查向群的案子,查得很深,他们开始逐层挖关系网了。”
刘国安脸色一沉,沉默片刻后低声道:“看到了,没想到动静还这么大……季省长那边什么情况啊?毕竟他是向群的靠山。”
王建辉摇头,神情凝重:“季省长早就被‘规’起来了,听说在此之前,人家已经去过他家了,还调走了不少资料。我们和丁向群的那些项目,早晚会被挖出来,现在都开始有人交代了。”
刘国安听罢,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他低声问道:“交代?谁?谁交代了?”
王建辉苦笑了一声:“老张交代了。恐怕他也知道,向群手里的那些证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拿出来了,再不先下手为强,指望谁来保?”
刘国安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说道:“我们这些年……都被向群那家伙牵着鼻子走。他的那些项目,我们哪个没帮过忙?要真全挖出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王建辉点点头,沉重地说:“你我心里都清楚,早就过了抽身的时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被人供出来,要么主动交代,或许还能争取点宽大处理的机会。”
刘国安沉默不语,内心挣扎不已。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你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交代。说清楚我们的份额,把事情都推给丁向群……他做得太绝了,我们没得选。”
王建辉点头,面色复杂地看着老友:“那就趁现在还能做点什么,晚了可能真的来不及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清楚,这一刻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他们长久以来积累的政商利益链条最终崩塌的开始。
中纪委巡视组介入后,丁向群的政治盟友们也都在盘算着自保的出路。
他过去赖以生存的政商关系网正在逐步瓦解,他的几名关键政治盟友——市财政局副局长张海和城建局局长陈志远,曾是他在多个项目上得力的支持者,现在却成了最迫切想要脱身的人。
下班后,陈志远神情凝重地坐在办公室,盯着窗外已经模糊的天际。门轻轻被推开,张海走了进来,轻轻关上门,皱着眉头快步走向他。
张海低声说道:“陈局,听说了吗?昨天查了丁向群的公司,卷走了不少文件。今天一早,他们已经找过老黄了。”
陈志远没有回头,沉默片刻后,声音低沉地说:“前几天我还收到老丁的消息,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还说什么‘稳住’。但现在看来,稳不住了。”
张海冷笑一声,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缓缓说道:“稳?他拿什么稳?巡视组可不只是做做样子,我收到风声,向群的那些项目资金流向、合同审批,早被盯上了。他跟那些空壳公司的钱一旦被查实,谁都跑不掉。”
陈志远转过身,紧锁的眉头透露着内心的挣扎与无奈。
他低声说道:“这些年为了帮他过审,批项目,我们也是用尽了手段,背后的账目做了多少手脚,他心里清楚。老张,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海长叹一口气,沉默地吸了口烟,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能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把自已手上的东西交出去。巡视组那边早就掌握了不少线索,早交代、晚交代都得露出来,还不如现在主动……”
陈志远脸色沉重,冷冷地说:“都交出去?向群这几年……”
张海盯着陈志远的眼睛,严肃地说道:“陈局,你我心知肚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保住自已才是关键。向群这些年拉我们下水,利用我们的关系网大肆敛财。现在墙倒众人推,这一局你我也得自救,不然下一个就是我们。”
陈志远缓缓点了点头,表情中掠过一丝挣扎与不甘:“你说得没错……只是这事,始终觉得……唉……”
张海吐出一口烟,低声说道:“这条船已经沉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志远沉默半晌,最终长叹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陈志远有自已的想法,他知道,张海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因为此人一贯为人小心谨慎,又是一个副职。而他,不仅只是丁向群的黄海集团这一件事情,这些年,他从开发商那里得到的好处,连他自已都记不清楚了,虽然这些钱都“妥善”地保管在一处房子内,但终究纸里包不住火,如果因为丁向群这条船沉了,即使自已主动交代与丁向群的事情,那其他问题呢?
这些年他得到的那么多好处,一旦“进去”不仅所有的财产将化为乌有,今后,他的家庭、子女,还有……
他不敢想象。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回家,今天回家后,他交给妻子一个盒子:“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给过你什么,无论我出了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说今晚我给过你什么。”
看着自已的丈夫,妻子一脸狐疑,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问丈夫:“老陈,你是怎么了,这些天也没有看见你,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别吓唬我……”
“别问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丈夫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啊……假如,我说是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失踪了,当然,像我这种人肯定不会失踪的。那么,假如发生了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你一定要镇定,不要找任何人,也不要找任何人帮忙。记住了吗?!”
妻子听到这里,泪眼婆娑:“你犯了什么事儿吗?老陈,不管你出什么事情,我都会等着你,和我们的儿子一起等着你……”
半夜,妻子惊醒,看见丈夫的房间依然亮着灯,但人不见了。
第二天一大早,打扫卫生的人员发现了死在办公室的陈志远,陈局长在办公室思考了一夜,最后选择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