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张阳视死如归地喝掉面前那碗茶，夹着膀子上了路。
元石山地势陡峭，因石块圆润光滑而得名。
张阳站在山脚下，看着在夕阳映照下依然闪亮剔透的石路，又打起了退堂鼓。
“这山…是非爬不可吗？我跟曼儿这事儿，最多只是我能力不足，我去努力就好了呀，干嘛要帮那两个老东西摆曼儿一道。我虽然没那么喜欢她，但也不至于这般害她吧……”
说着又开始折返。
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厉喝：
“什么人！！？”
张阳懒洋洋转身，却看到两个提着酒壶、凶神恶煞的男人，恶狠狠瞪着他。
这一瞪，让他立马打了个激灵。
赶紧赔笑道：“两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路过……啊嘿嘿……”
其中一位脖子歪了歪，骨骼咔咔作响，说道：“不长眼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儿，还敢杵在这儿！！？”
张阳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这大概……必定就是这元石山上的土匪……们了吧。
两人看他不说话，又喝道，“哎！！！”
张阳不知回什么，依旧赔笑，“嘿嘿嘿……大哥……我……”
土匪不耐烦地点了几下头，将手里的酒放下，指了指那崎岖光滑的石路，“你，把这八坛酒送上去，就饶了你。”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烧炙着残云，也烘烤着张阳的耐心。
这看起来光滑又难攀的石路，空手走一段都费劲，手里还要拎八坛酒？
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还不动身？！！莫不是想等天黑了滚下来摔死！！？”
张阳挠挠头，斜着眼瞅了瞅那两位手里的大刀，暗下决心：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快点儿！！”
张阳硬着头皮走过去，提起两位大汉放下的八大坛酒，差点摔了个踉跄。
“不行就跑两次。”
“我们等得起。”
“行……”
张阳苦笑一下，也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背运，被赶着来这儿，还得被赶着上山。
一个大汉跟在他屁股后头，看他走慢了就用刀敲打他两下，就这么一路撅着腚爬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木屋。
“行，回去吧。”
大汉轻巧地指使一句，又补充道：“别想跑啊，我兄弟的刀可不长眼。”
张阳瞟了大汉一眼，脑子里演练了好几遍确实干不过之后，才跌跌撞撞下山。
太阳渐渐消失在山后，山上的树枝却突然苏醒一般，在微风吹拂下开始摇摇晃晃，发出骇人的吱呀声。
张阳壮着胆子在一个大石块上坐下休息，面前是像深渊巨口一般的黑暗。
他喘着粗气，不知缘何陷入这般境地。
想来想去，他终于卸了气。
“哼，要不是她不给我个店铺管管，我怎么会大晚上的被人拿刀比着爬这破路。这哪是人走的。去！”
他一脚踢开路过的松鼠，继续支着脑袋想着。
“要是我不下山……那人会不会等不及，自已上来呢……”
“你想挺好啊……”
大汉举着火把，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锃亮的大脸凑到他面前，嘴角却在咬着牙发狠。
“还敢偷懒……老子估摸着你一个时辰就下来了，结果在这儿猫着呐。不想活啦？！！走！！”
说罢便把四坛酒轻轻放在他跟前，抽出腰间的刀，用同样的方式赶着张阳。
张阳一阵腹诽：这动作莫不是统一训练过……我又不是骡子……
“想啥呢！！快走！！晚了赶不上吃肉了！！！”
张阳停了，故意放慢了脚步。当然，他也确实爬不动了。
后头的大汉抄起两坛子中间的绳子，“废物东西，这么大男人，几坛酒都拎得磨磨唧唧的……”
说着便大咧咧连跨几步超过他。
张阳拎着两坛子酒，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大汉又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没动静，便停下冲他喊：“走啊！！两坛子也拎不动？！！吃肉去啊！！！”
张阳咽了咽口水，死活想不通这大汉是叫他上去一起吃肉，还是让他锻炼一番上去吃他。他步子都不敢迈，恰巧前方是一块儿齐腰的石头，得先将酒放到平面上，两手托着才能上去。
他双臂自然垂下，抬着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大汉，仿佛被巨石压住的猎物，动弹不得。
“上不来？用拉你一把么？”
“额……”
大汉提溜起张阳递上来的两坛酒，怒吼：“快点儿！！别墨迹。耽误老子吃肉。”
张阳眨眨眼，听着远处树叶窸窸窣窣的响声，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再不跟上，它们今晚咬的就是你。”
张阳这才两手一托，上到平地，屁颠屁颠儿跟着大汉往前走。
月光狡黠，山路上不时倒映出树叶飘摇的影子，像暗中观察人类行踪的野兽。
张阳整个人都缩在大汉身后，最多只敢离他一尺远。
眼看着前方火光冲天，才稍微拉远些距离。
“怎么，安全了？”大汉感觉身后无人，问道。
“你说说你，男子汉大丈夫，怕成这样。”
张阳眼球儿滴溜溜转着，试探着问道：“大哥，我能跟你们一起吃吗？”
“吃啊！！！见什么外！！！？”
张阳这才放心地跟着过去。
原以为山贼都是凶神恶煞的，没想到走近一看，大家围在几条长桌前，吃着喝着还挺和谐，有说有笑的。
还有人兴致大起，弹起了古筝。
这场面，让张阳对山贼的刻板印象一扫而空。
“今日是寨子里第一百个兄弟入寨的日子，我们在庆祝呢。”
大汉看他站在原地不动，拎着酒走到他身旁说了一句，便将酒放到桌上。
“不好意思啊兄弟们！！！这小后生太脆了，耽误了些时日，大家要是没喝尽兴，都赖他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身板儿，跑两步都费劲吧！！要不来我们寨子，当第一百零一个？！”
张阳还在原地杵着，两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抠着，不敢前进一步。
中间长桌那端，一个披着虎皮的络腮胡发话：“坐下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