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回程的颠簸,乔曼儿双手交叠,不停地互相握着。
若说三年前的叫花子是个意外,那今日的风水师,似乎知道很多的吉世,也是意外吗?
世上竟真有如此巧合?
若她从未来过砚京城,那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还是说,会在另一个地方发生?
风水师,血阳宗,屠诗,程婉?
她脑海中的思绪如乱麻般交织,下意识轻声吸了口气。
“嘶……”
正当她低眉思索之际,其他三人也愣愣地看着她。
吉世:“公主?”
这一声轻唤,所有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乔曼儿身上。
乔曼儿如梦初醒,眼神还有些迷离,片刻后,她才应声:“诶?”
吉世:“天色已晚,公主要不先休息?”
听到这个称呼,乔曼儿嘴角抽了抽。
“额,你还是叫我曼儿,或者乔掌柜吧。”
“是。”
这次应声的有两人。
乔曼儿看着两人恭敬的样子,不禁再次腹诽。
这破身份她绝对不会认,人没有个人样,倒更像狗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干巴地咧了咧嘴。
“额呵呵……”
一路风尘仆仆,,乔曼儿总算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门。
可一进家门,十几双眼睛都齐齐盯着她,仿佛在等待指令的小狗,听到“吃”的指令后,才敢低下头进食。
本想回了家能轻松些的乔曼儿,猛然又提起一口气。
“?”
张超一如往常跑到她身旁。
“姐姐,爹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何事?”
“你襁褓中的字条,还有药丸……还有……”
“说清楚。”
“还有你玉佩上刻字被毁的事。”
乔曼儿无语至极,语气从容而敷衍:
“说我是万宜公主,当朝皇帝的亲妹妹。
被太后派人追杀,侍卫于心不忍,于是将我放在了一个农家小院门口。
二十多年后一群神人来找我,要我拿回我丢掉的一切?”
话音刚落,一行人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各个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只有程婉在状况外,来回摇头。
“怎么,这事比我的药丸还令人震惊吗?”
白薇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哎呀你就别添乱了。”
乔曼儿:“行了,我知道了。大家都散了吧。”
正当此时,玉璇玑再次发出恼人的声响,呲呲的电流声瞬间塞满整个耳窝。
“喂……?老祖宗你好,还是我,就是平时总给你放音乐听的小小。
教授今天骂我了,说在取得联系之前不要乱放音乐。
可我觉得,只要是曲调,总能引起共鸣的吧?
音乐都无国界,哪有什么优劣之分呢?总有受众的嘛……”
对啊,人也都是一个脑袋加身子,有什么优劣之分呢?
“今日之事,就和张阳诈尸一样,就当闹了个乌龙。
这里是乔府,没有什么公主,更没有什么前朝旧事,大家早点休息吧。”
乔曼儿一发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应声。
仿佛从一个草棚出来,又接着被送到另一个草棚。
若有势之人摆谱,那便低声下气。
若有势之人随和,那便从容听话。
总之,还是得听她的。
众人听话地慢慢散去,剩程婉一人坐在前厅,久久不解。
“乔掌柜,方才那位,可是苍柳先生?”
乔曼儿眼眸微垂,“不太清楚。”
程婉:“那我去弄明白。”
夜幕深沉,繁星点点,当世界在沉睡中渐渐安静,时间也悄然流逝。
在“乌龙”中被稀释的人和感情,慢慢被黑暗吞没。
转眼间,黎明的曙光撕破黑暗,新的开始在眼前展开。
茶楼里,人们三五成群,或高声谈笑,或低声私语。
杯盏交错间,喧闹声此起彼伏。整个茶楼仿佛一锅煮沸的水,热闹非凡中透露着杂乱无章。
老者仍坐在茶楼里一角,等待乔曼儿来结算进度。
绣庄开起来,她开的铺子就够了。
近几日她去跑宅子的事,应该会乐颠颠地过来,找他提前问消息。
果然,加到第二壶茶时,乔曼儿出现了。
她把绣庄的文书在桌上一拍,说道:
“先生,眼下铺子已经够了。宅子嘛,怕是不用凑了。我对那消息不太感兴趣。”
送财老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乔曼儿懒得打哑谜:
“我是万宜公主,我被皇后,也就是今天的太后叫人抱出来想杀掉。
结果被人救了,一路狂奔到了灵崖村,放下。
然后我逃难到了这儿,遇到你,一直开店现在。
除了这些,还有吗?”
送财老者显然慌了一下神,随后又气定神闲,“还差一部分。”
乔曼儿:“已经够了。我不想知道。”
说罢便拿起文书,塞到袖筒里。
“告辞。”
送财老者闻声,猛然问道:“皇后为何要把你杀掉?”
这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到乔曼儿耳中。
她不疾不徐地转身,居高临下看着老者,“不就是一些后宫纷争之类的戏码……”
送财老者:“那为何……又要一直修皇陵?”
乔曼儿:“谁知道呢。”
送财老者:“不,这与你有关。”
乔曼儿愣了一下。
送财老者看到她这明显的一怔,终于拿回了主动权。
“先皇病逝前,得知你过世,就命人修你的皇陵。”
“我的皇陵?”
感情砚京城那么多人常年在外,是因为我?
“没错,先帝得知你过世,悲痛欲绝。
但为了保住黎国的气运,想把你的衣冠冢葬下,保住黎国江山,护住百姓。”
乔曼儿越听越觉得邪乎。
她人好好的在这里,修什么衣冠冢。
况且,那什么先帝,只是因为两件特别凑巧的事,就把她当成什么神仙了?
送财老者:“你没发现,这九十余座宅子,不管是吉宅还是凶宅,本来就空着的还是有人急着出的,只要你买了,住进去的人气运都变好了吗?”
乔曼儿:“咋了,我买个宅子,还能帮人逆天改命不成。”
“万宜,你有更重要的使命。”
乔曼儿烦闷非常,这几日人们说话都变得神神叨叨的。
今日这好好的送财老者也不好好说话了。
这是为哪般?
“宋愈的父亲是太医,苍柳是风水术士,吉世的父亲是御前侍卫统领,那您是……?”
送财老者:“安祥。”
“北国连年大旱,畜牧恐难撑下去,近两年就会攻打过来。
新帝上位,先是遭太后垂帘听政,近些年才稍微拿回些朝权。
新帝安身立命,重文轻武,若真有外敌来犯,恐怕兵丁不力,军费不足。”
提到军费,乔曼儿兴趣斐然。
“所以……你才叫我一直赚钱?”
安祥:“也不全是。若您只待在乡野,看到的就只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若您能一直开店做生意,解决客人的刁难,潜心思考怎么赚钱,那您的能力就会增长。
即使不在宫内学习,这段时间,您的本领也会增长。”
乔曼儿:“那倒是。”
言尽于此,安祥起身,朝乔曼儿行了个大礼。
“定国之任,劳烦万宜公主。”
乔曼儿给他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能不能别扯。”
“眼下太平安乐,自然无需多虑。可若外敌趁虚而入,到时军费不足,百姓流离失所,恐怕……”
乔曼儿:“你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