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令将店中孤女之名与八字,逐一亲手详录于字条之上,不得有误。”
乔曼儿读完字条,心中满是疑惑。
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这字条来得好生奇怪,平白无故为何要登记姓名和八字?
她暗自思忖着,把能想的可能都想了个遍。
八字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的。
若是落入居心不良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怎样,没弄清状况之前,不能按照字条上的照做。
翠娘在一旁伸着下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乔掌柜,这事很难吗?”
“翠娘,这些姑娘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晓?”
翠娘五官皱作一团,深吸一口气。
“嘶……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乔曼儿一听,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这就好办了。
若是大家都知道自已的生辰八字,明晃晃地递上去了,那苏垠城找个什么神婆那么一闹,她们都要遭殃。
虽然乔曼儿不信这些,但苏垠城信。
既然信,就会有一个相信的期待在,心里就会天不怕地不怕。
平日的君子,也能像亡命之徒一般不计后果。
这把剑,她是断然不会亲手递到苏垠城手上的。
“既然如此,就让大家随便编一个吧。我瞧着苏大人也没安好心,别让大家着了他的道。”
“行。”
翠娘安排下去之后,【翠月楼】的姑娘们开始分成小组,各自编写自已的生辰八字。
因被假字据骗过,翠娘让教书先生教过她们认字,写起来并不麻烦。
一炷香后,翠娘收过来一摞字条。
“乔掌柜,那你呢?”
乔曼儿很是困惑,她也要写吗?
达叔和三娘是告诉过她生辰八字,但碍于上次药丸的事情,她目前对此信息存疑。
“翠娘,苏垠城是不是知道容烟姑娘的八字?”
“是。她写的还是她那个。但是……也不一定对。”
翠娘心虚地抬眼,龇着牙尴尬地笑两声。
支支吾吾道:“当时为了让容烟能顺利进府衙,我找人算了与苏大人相配的八字,才提上去的。”
乔曼儿:“哈哈,原来已经糊弄过了呀。”
翠娘不好意思地抿着嘴,两条眉毛皱成一条波浪。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嘛。乔掌柜,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被苏大人发现了,您可得保我呀。”
这话,她在三娘口中也听过。
逃难路上,大家都饥饿难捱,达叔和张阳作为家里的壮汉,顺利担任起了找食物的角色。
可过路的人家看他们有手有脚,却白要那么多吃食,通常都不愿给。
乔曼儿个子高,但身子骨瘦削些,再加上脸上长时间没打理,看起来很可怜。
这时她就会听到三娘说:“曼儿,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去敲敲门,就当三娘求你,我们一家子的命,可全得靠你了……”
可某次敲门过后,她看到的是一个满脸伤疤的粗犷大汉。
对方那色眯眯的眼神,她到后来才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张超过来扯她的衣服拽她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乔曼儿在自已名字后写了个七月十五,递到翠娘手上。
看到对方脸上恳切的神情,像是自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定要跟她有难同当。
“翠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用怕。他只手还遮不了天。”
乔曼儿双手来回搓搓,想擦掉一些晦气。
翠娘小心翼翼将字条叠好,轻轻装入信封之中。
整理妥当后,便去县衙交差。
司徒锦望着如文精湛的绣工,眼神中满是崇拜与渴望。
她想跟如文学几手,便请如文到宅子里继续。
府衙书房破旧的书桌前,苏垠城眉头紧锁,手指一条一条捻着刚呈上的字条。
他在乔曼儿的字条上停留了许久。
看到她写的字,他想挑些毛病。
看到她的内容,他也想多说几句。
“七月十五,什么鬼日子。怪不得不安分。”
他一条一条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写着“晓静 二月三十”的字条。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
“乔曼儿啊乔曼儿,竟敢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给我去乔府!问!”
他叫上几个衙差,立马赶去【云华坞】。
乌黑的街上,只有苏垠城的低喘和疾步的声响。
咚咚咚!!
“开门!!”
翠娘一扭一扭出来,“谁呀!!?”
“哎哟苏大人呐!这么晚了,来我们绣庄作甚?”
苏垠城一把将她推开,直接让她摔了个踉跄。
“乔曼儿呢!!?谁让你们写这种字条!!?二月三十,你编的日子!?重写,给我重写!!”
翠娘半坐在地上,检查了一遍自已的牙有没有松动。
确认无误后,才缓缓起身。
翠娘不声不响地走到苏垠城身旁,“哎呀,大人别生气嘛!再重写一个便是。”
几位姑娘听到响动,纷纷披着衣服下楼。
“翠娘,这是……?”
“无碍。大家将自已生辰八字再写一遍。我喝茶时溅了些水,笔记有些不清楚。”
“是。”
容烟待在二楼,看着楼下渺小的人像,不禁陷入沉思。
方才这些人大吵大闹进来,仅仅是因为被茶水浸湿,看不清吗?
那苏垠城何必亲自来?
他明明说的是,二月三十……
苏垠城在打听转着,像监考一样看着每位姑娘写上自已的生辰,一一确认过眼神后,才匆忙离开。
接着他又去刘府抱怨了一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整理字条。
远处刘霜霜带着语琪归来,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娘~这糖葫芦好甜,娘也尝尝。”
甜?
那还不是用你爹的苦换来的?
白日里怎么说你爹?
他越想越气。
刘霜霜和这一帮女子教坏了自已女儿。
现在连他的官场都要搅和了。
再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过几天就完全分不清大小王了。
听闻乔曼儿最近弄的绣庄,招的也都是妇人。
一群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而要出来务工,还跟司徒夫人攀上关系。
“头发长见识短。要是让你借此再度飞升,攀上了皇上的亲,那不一定要搞散多少家庭。”
便拿出乔曼儿和容烟的第一次呈交的字条,掺了进去。
准备明日交给师爷重新誊写。
夜里,昏黄的灯光下,刘霜霜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到书案前。
往常苏垠城的书房都是她收拾,就算现在出去做生意,这工作也没落下。
看到桌上凌乱不堪的字条,她内心更是疲惫。
为何,就不能收拾好呢?
她一张一张拾起,猛然发现上面有乔曼儿和容烟的名字。
这又是何意?
怀着满心不解,她从一旁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将字条上的信息一一记下。
“夫人……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