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抓紧机会和范闲拉家常拉拢拉拢,宴桌上却没有看到那个讨人厌烦的夫妻二人,当着他们的面阴阳怪气蛐蛐。
“上次那二人大婚范闲没去,想必今日那二人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否则他们以来准没好事,搅屎棍一个。”
王启年从外面走进来,低声说道。“大人,二殿下和王妃登门贺喜。”
大皇子看向嘴开光的太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子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启年,想要从王启年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但很可惜,没有,太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范闲微微一笑,好像并不意外,若是他们不来那才奇怪。
在范府门口等着的微生三元和李承泽,坐在马车内并未第一时间下车,透过车帘子扫了一眼外面,更加鄙夷了,这门外的人比门内的人还多,冷清的还不如富商娶亲热闹。
云苓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真寒酸,怪不得半夏不愿意来。
李承泽拿着帕子捂着嘴,转头打了个喷嚏,鼻子红红的,就连眼神都水润润的,眼尾更是染上了一抹红,嘴里嘟囔着。“我打赌,太子肯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李承泽视线扫着外面清冷安静的范府,人头涌动的是看热闹的百姓,而并非是来参加婚宴的,甚至连官员的影子都没看到。
外面稀稀拉拉停着的马车也就只有几辆,但守护在范府门口的鉴查院侍卫倒是三步一个,严加看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案现场,实则是婚礼。
“不过说真的,这范闲的婚礼还真是寒酸,这婚礼由礼部操办,皇家出钱,范闲又趁机捞了一笔,怎么还如此冷清,扣扣嗖嗖的。”
作为这次婚礼守卫安保工作的邓子越,很不巧把他们的话都收进耳里,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这二殿下和王妃嫌弃的不要太明显,好歹也是范大人的婚礼,礼部操办,哪里冷清了?
微生三元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神色扫过偷听的邓子越,轻蔑的言辞直接表达出鄙视和不屑。“负债两千多万,自然是要把银子花在刀刃上,自然这婚礼能省则省。”
不怪微生三元看不起范闲,哪怕是敌人,可婚礼是女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是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以表示对女方的看重。
可范闲和林婉儿这一对,呵呵,微生三元都不想评价,虽说双方都有过错,但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跟仇人走在一起,要么就手刃仇人,要么就同归于尽,像她一样狠下心来,连亲生父母都能送他们下地狱。
李承泽舔了舔嘴唇,压住了嗓子,声线就被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真是无趣啊~”
“还是我和三元的婚礼热闹~”李承泽凑在她的耳畔,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低缠上来,撩拨得人耳尖发麻发烫。
微生三元抬手轻轻触碰着发烫的耳垂,一双桃花眼蕴藏春光,专注着望着他,把他将其完完整整倒映其中,深情如流水缓缓涌动。
王启年迈着小碎步出来,来到马车前行了一礼,“小范大人说,请殿下和王妃入府,大喜的日子,来的都是客。”
马车里传出李承泽的声音,音色清润纯正,像是夏夜的微风,又像海上翻滚的浪花,随性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不让我和三元进去呢~”
云苓拿起小凳子放在地上,恭敬的候在一旁,帘子里伸出修长的手挑开,露出李承泽冷白的腕骨一截,温润细腻,光滑如玉。
王启年上前去搀扶着,却被李承泽避开了,他才不要男人的搀扶,三元最讨厌的就是他沾染到别人的气味。
“三元,小心些。”李承泽一手挑着帘子,另一只手伸过去,对着马车内的三元低语道。
微生三元起身,低着头避开马车顶棚的碰撞,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上,一手提着裙子踩着凳子下马车,待站定后,望着这敞开的范府门口,冷冷清清,嘴角微微上扬。
“三元,跟我一起进去赴宴。”李承泽唇角一勾,眼珠黑亮,倒映着心上人的影子。非但没有放开她,而是牵着她的手更紧了。
待他们抬阶而上进去,云苓拿着箱子跟随在身后,路过王启年身边时,还不忘冷眼扫了一眼。
被吃了一波狗粮的王启年,还被甩眼刀子,在心里无奈的叹气,只能祈求今晚不要搞事,平平安安的。
不管再怎么祈求,事情的走向也不是王启年可以控制的,收起心里的想法也连忙跟上去带路。
一路走着,这府里比街道还要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就只有挂着喜庆的红绸和灯笼,一直到范闲的院子,才看到了参加婚宴的人宾客。
“二殿下,王妃,这边请。”
随着王启年的声音响起,太子连忙站起身,他绝对不是害怕。
范闲坐着一动不动,今日他是新郎官,放肆一点又不会犯法。
大皇子也没有动,因为他是在座兄弟排行的老大。
“哟,都在呢?”李承泽扫了一眼这几个熟悉的背影,声音透着玩味。
“见过太子殿下。”对着上赶着过来的太子,李承泽很是敷衍的口头行礼,微生三元连动嘴都不想动。
“二哥二嫂不必多礼。”刚才在范闲他们面前说坏话,这会儿正主来了心虚补救的太子。
见到他们眼神冷淡,甚至连敷衍都不肯应付,太子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住,随后呵呵一笑缓解尴尬。
“哦,没行礼啊。”
李承泽理都不理太子,对着大皇子挑了挑眉,算是打招呼,大皇子回了个笑容,视线扫过冷脸的微生三元,一下子缩了回去。
“范闲大婚,二哥二嫂亲自赶来,可见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微生三元微微一笑,宛如春花明媚。“陛下发瘟让我们来的,总不能抗旨吧?”
太子呆滞,见在场的人都跟他一个表情,看来他没有听错,心里窃喜,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怀的样子。“瞧,今日范闲大婚可把二嫂高兴的,激动的都嘴瓢了。”
“若父皇真怪罪下来,咱们一起帮二哥二嫂担着。”
太子看似是帮忙开脱,实则是把罪名落实。
大皇子主打的一个装聋作哑,他耳聋,他眼瞎,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害怕老二媳妇发疯暴打他。
范闲面色不善的盯着一进来就扫兴的微生三元,准确来说是夫妇,简直就是个搅屎棍。“王妃抗旨还少吗?”
“论抗旨,哪比得上小范大人的丈母娘~”微生三元愉快的笑起来,笑的得意而放肆,但这笑声让在场被她毒打过的三人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微生三元很会戳人肺管子,可把范闲气的面色都扭曲了,一想到李云睿不仅威胁他,还把烂坑丢给他,恨不得杀了而后快。
大皇子疯狂的给李承泽甩眼神,示意他管管。
李承泽移开眼神,他没看到,三元有没有做错,是太子出言挑衅在先,况且在他们到来之前,太子指定在说他们的坏话,按照大哥和范闲的尿性,绝对不会帮腔只会笑的更欢快落井下石。
刚好,他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了。
太子赶忙打圆场招呼着。“快快入座,别站着。”
“三元,坐。”李承泽弯腰贴心的拉扯着椅子,的和刚才冷着脸的他判若两人。
微生三元优雅落座,对着对面的大皇子微微一笑,让大皇子惊恐的连忙低下头。
李承泽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已倒了一杯酒,轻描淡写的语气阴阳怪气道。
“让太子担心,罪过罪过,自罚一杯。”
“我随一个。”油滑的太子装作没事人一样拿起酒杯,看着无动于衷的微生三元。
“二嫂不喝一杯吗?”
“三元不喝冷酒,伤胃。”李承泽沉下声线,寒冽了几分,不悦的扫了一眼太子。
太子听完只觉得晒干了沉默,她彪悍的都能手撕了他们在场几个大男人,还会被一杯冷酒给伤胃?
大皇子安静的当个背景板,老二的双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是亲兄弟在老二心里都没有他媳妇重要。
范闲都被气笑了,但又不想跟微生三元正面杠上,今日他大婚,这喜酒喝不喝都无所谓,又不缺她微生三元一个。
端得架子让范闲觉得她虚伪的很。
微生三元敛眸瞥了一眼桌上的开着几个缺口的酒杯,虽然不是残次品谁大婚喝喜酒的杯子还开着几个口子的?
而且这酒一闻就知道味道勉勉强强,虽然没有下毒,但她挑剔惯了,再者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吃席吃到饱。
桌上的花生米,堆起而不是摆放整齐的白切鸡,两盘占据桌子一大半的喜饼,一盘虾,一盘清蒸鱼,绿油油的青菜,干果,桂圆,还有桌头桌尾的两盘水果,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中间的那盆烤乳猪。
微生三元已经控制住不笑出来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反胃。
李承泽落坐,偏过头对着身侧的三元,用轻冽的嗓音带着些轻哄的意味。“回府我给你热酒吃,茶也不要多喝,会睡不着。”
范闲:ε=(o`ω′)ノ我府上的酒席就这么垃圾让你下不了嘴吗?
被秀了一脸的太子和大皇子只觉得有些撑,恶心死了,能不能不要不分场合的秀?
李承泽抬起手来,手指勾了勾,云苓拿着盒子放在范闲的面前,退下时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嘴角露出谜之笑容。
“这是?”范闲挑了挑眉,有些警惕,这不会是暗器吧?
“随礼。”李承泽倒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条斯理的说着。
“多谢。”范闲的警惕稍稍退了些,不动声色的摩挲着箱子看看上面有没有机关。
“打开看看。”李承泽打量着范闲,唇角弧度渐深,语气玩味道。
范闲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打开箱子,将盒子里的银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范闲眼神闪过一丝贪婪,随后恢复平静,冷冷一笑,抬眸注视着李承泽。
李承泽的话颇为讥讽,却还是正色道。“我本来想送珠宝玉石,但想想这些玩意你家不缺。”
范闲在心里咆哮怒吼着,我缺不缺你心里没点数吗?谁不知道微生三元带来的那些陪嫁,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送他几十箱子,拿出去拍卖这内库的窟窿就补上了。
李承泽指尖在桌上轻敲,眉尾一扬,不轻不重的吐字。“不如直接点,五十万两。”
“二殿下这是打发要饭吗?”范闲视线从银票上移开,看向老二,准确来说是安静不语的微生三元身上。
大皇子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范闲你是想在大婚见血吗?
太子眼珠子一转,心里权衡利弊之后,开口帮腔道。
“二哥若是有诚意,何不凑个整数呢?都能拿出五十万两了,两千万两想必也不在话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