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乐莹早早就起来了。
洗漱之后,天还没亮。
赵乐莹换好衣服,跟顾弈说道:“我和胡小亮都不在,你自己要小心点儿。”
顾弈说:“今天连队会派人来看我,胡小亮还有其他的事。”
他又叮嘱赵乐莹,“你到了团部,不要和任何人透露,除了团长。”
赵乐莹点点头,“嗯。”
顾弈又说道:“尽早回来。”
赵乐莹:“嗯。”
突然听了这么一句,赵乐莹抬眼看他,觉得这个回来,就有点暧昧。
他们还只是合作关系。
她到这个世界上来,也没有哪里可以回去。
现在她和顾弈算是一条船上的,这个地方确实可以叫她回来。
赵乐莹没有穿白大褂,去见领导,要注重仪容仪表。
赵乐莹一身军绿色看上去很清爽。
背了一个绿色的帆布包,像是一个刚参军的新兵。
连头绳都是深绿色的,上面加了一个绿色的蝴蝶结。
整个人像一棵伸展出枝叶的杉树一样挺拔,让顾弈眼前一亮。
“还行吗?”赵乐莹站在顾弈面前,随口问了一句。
顾弈说道:“嗯,像个新兵。”
他这样一说,赵乐莹顽皮地立正站好,“这样才像。”
她眉眼弯弯,站在的灯光下,整个人神采奕奕。
她的这一身打扮都是昨天准备好的。
今天坐车会比较颠簸。
她碎发多,头发散开显得不够利落。
编成两个辫子的话,会拢住更多的碎发。
黑亮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又折了一折,把发尾折到里面,干净利落。
她没有围巾,好在坐大汽车去,不会吹到风,倒也不至于太冷。
顾弈说道:“路上小心。”
赵乐莹笑道:“你今天怎么和胡小亮一样啰嗦了?”
顾弈又说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早点回来。”
赵乐莹点点头:“好,你放心,不会耽误给你针灸。”
顾弈欲言又止,最后只应了一声。
赵乐莹眉眼一弯,道:“那我就走了。”
她挥了挥手。
赵乐莹转身出去了。
大卡车进不了军区医院。
赵乐莹得走出去是三层院子。
顾弈是重伤,病房爷被安排住在最里边。
甬路两边是高大的胡杨树。
胡杨树的叶子已经吹落了一半。这几天夜里风很大。
天蒙蒙亮,金色的树叶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扫,踩上去沙沙地响。
赵乐莹脚下的军鞋,还是乳胶底的,鞋帮只到脚踝骨。
风吹起来卷着脚脖子有点凉。
她加快了脚步向大门口走去。
军车说是7:30到。
赵乐莹还是6:59,就向外走了。
走到门口差不多用了一刻钟。
风确实很大。
南疆的气候在白天的时候,会比较热,但早晚的温差非常大。
天刚亮。
地上草叶子上面的霜,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融化。
赵乐莹站在大门口,不过几分钟,已经冻得开始剁脚。
等了一刻钟,远远的听到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卷起满地的枯叶和尘土,浩浩荡荡的朝这边飞驰过来。
赵乐莹伸出手,朝车头,挥了挥手,
又往后退了两步。
猛地一个刹车,一辆庞然大物,停在她面前。
胡小亮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冲她挥挥手,“小赵医生!”
他打开车门,龇着大白牙,对赵乐莹喊道:
“你来的太早了。冷吧,快上来。”
胡小亮伸出手,把赵乐莹拉上了车。
卡车里面的座位,除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面还有一排可以放下两个人的地方。
只是无法坐下。
必须把腿蜷起来,像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样。
赵乐盈不喜欢盘腿坐,为难地看了胡小亮一眼。
胡小亮立马懂了,“我往后面去,你在外面坐着,外面座位舒服。”
胡小亮自己蜷缩进去,赵乐莹也没有跟他客气。
她真的没有盘腿的习惯,这一路颠簸过去,怕腿会麻掉的。
那个卡车司机只看了赵乐莹一眼,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车队的人每天开车来往在这条路是,开车的速度非常快。
赵乐莹没有想到自己最不适应这里的地方,不是吃喝,不是思维方式。
其实是和现代社会相差极大的交通设备。
在原来的世界里。子弹动车和私人飞机的快捷方便,让她很难想象,自己会乘坐一辆柴油卡车。
真的很不适应这种颠簸而缓慢的交通工具。
颠簸的最不舒服的部位是已经发育的胸部。
为了减小颠簸的牵扯的疼痛,她只能紧缩的肩膀,手臂环抱在胸前。
为了显得做这个动作很自然,她还要故作冷漠,板着脸,像抱着肩,装做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卡车虽然走得不快,但这条路还算平稳。
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速度加满也不会担心碰撞到其他车辆。
胡小亮对赵乐莹说:“小赵医生,这一路要一个半钟头呢,我先眯一阵儿,反正这车就是到团部的,到了地方,你再叫醒我。”
赵乐莹刚才看他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发青的眼眶,像是昨天晚上熬夜没睡好的模样,便说道:“好吧,你先睡。”
赵乐莹觉得自己有点儿失算,在后面还能躺下睡一会儿,在前面直能闭目养神了。
就这股颠簸劲儿,屁股都要颠成好几辫儿了。
……
大卡车卷起路上的枯叶,和扬起的漫天尘土,在路上形成了一条黄沙土龙。
黄沙昏暗阴影中,隐约看到一辆驴车。
吱吱悠悠地跟在卡车后面,只有吃土的份儿。
驴车拉的木板车上,好像坐着两个黑影,都蒙着头,离着远,都看不清是男是女。
等到大风把路上的尘土吹散,其中一个人,从蒙头的围脖里钻出来一半脸。
“杨俊成,你瞅瞅你干得什么事儿?”
薛冬丽紧缩着脖子,冻得嘴唇发紫,还不忘骂杨俊成。
“这么冷的天,你就让我坐个驴车,你想冻死我呀?”
薛冬丽的耳朵露出一个耳朵尖儿,冷风吹得,都快冻到了。
杨俊成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把领子都竖起来了,脑袋上还缠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围脖。
他双手插在袖口里头,“我跟连里车队的司机说了,他们说今天有重要任务,死活不肯多拉人。我现在不是还没提干嘛,指使不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