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建军夫妻跑路,秦桂花又随女儿去了市里,白浩的事,再没人管了。
邢烈去打听过,王井家人见白家连医药费都不给了,坚持要起诉。
按现在的量刑,白浩起码得判十年以上。
得知这个消息,白梨走到堂屋的神龛前,给妈妈上了一炷香。
搬回家里后,她把外公外婆和妈妈的遗像都放在堂屋的柜子上。
早晚上香,三餐不漏。
“妈,白家现在每个人都不好过。不过,这还不是终点,他们会把欠你的一点点吐出来,您安息吧。”
她看着黑白照片里白秀秀年轻姣好的面容,心底默念。
可怜妈妈一辈子也没照过几张相片。
这张遗像,还是妈妈去江城工作时,去照相馆留下的一张。
后来她在遗物里找到的。
她也曾在遗物里搜过,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看能不能找到关于生父的线索。
可惜没找到别的什么。
她将香插进香炉里,背后有凉风吹来。
这两天,暑热退去,秋凉袭来。
一夜之间,镇上的人都换上了厚衣服。
她打算去买点毛线回来,给邢烈织件毛衣。
虽然有钱了,可以直接买,但毛衣还是亲手织的比较好。
这段日子,要不是有他,她也不可能顺顺利利。
这辈子,他也算是她的贵人。
她可得好生对待。
她走出家门,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她给邢烈挑了藏蓝色的毛线,付了钱和票。
柜台里的女营业员认识白梨,看她买的都是适合男人的颜色,打趣儿:
“白梨,是准备给你家那位织毛啊?”
白梨笑了笑,没否认,打了个招呼,准备走。
一转身,有个清恬的声音飘来:
“同志,打听一下,镇上的月影巷怎么走?”
白家屋子就正好在月影巷。
白梨看面前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同志,身材苗条,皮肤白净,穿了一身镇子上少见的鹅黄色薄呢外套,洋气又时髦,斯斯文文,看着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应该不是锦龙镇本地人。
她客气回答:“我就住那儿,你跟我一起来吧。”
文珮珮微微一笑:“谢谢。不过你能稍等一下么,我想买点东西。我是来看望熟人的,没想到在镇子上转了半天,都没找到……想带点礼物上门。”
白梨点头:“没事,你挑吧。我等你。”
“妹子,你人真好。”文珮珮换了称呼,更亲昵了。
她在柜台前挑起了东西,买了点土特产,不一会儿,转过头,似乎拿不定主意:
“你能帮我选选吗?”
白梨走过去。
文珮珮指了指柜台里的男士围巾:
“我看天凉了,送这个应该合适,不过你看看,哪个颜色更好呢?”
白梨看她挑的颜色款式比较年轻,估计送的对象也不会太老,指了指那条浅灰色的:“这个还不错。”
文珮珮让营业员拿出来比了一下,可惜地说:
“不行,他个子太高了,很魁梧,这个围巾有点短了,尺寸不太合适。”
白梨听她语气娇嗔,估计她要找的男人和她关系不一般。
关系一般的男女,应该也不会送围巾这么暧昧的礼物。
她随口:“同志你是来找谁?”
文珮珮脸蛋一红,没说话。
白梨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已没猜错,怕真的是探望对象,也不多问了,却又努力回忆,月影巷哪家的儿子谈了个城里的对象?好像没听说啊。
文珮珮又精心挑了一张男士手帕,让营业员帮忙打包好,才拎着袋子,和白梨走出供销社,朝月影巷的方向走去。
“妹子,我姓文,你呢?”文珮珮一边走,一边问。
白梨说:“我叫白梨。”
文珮珮清婉说:“我看我应该比你大一点,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文姐吧。白梨妹妹真是人漂亮,心又好。我在城里,可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心肠好的。”
白梨见她果然是城里来的,顺口问:“文姐是从哪里来的?”
“江城。”
白梨心底咯噔一动。
她是江城来的?
心就像平静的湖水被石子儿砸下来,波纹四散。
总觉得有什么预感,又说不上来,却也不好多问。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到了月影巷。
白梨问:“这里就是月影巷了,你是去哪家?”
文珮珮拿出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地址,朝前面看去:“应该就在前面。”
白梨说:“我家正好也在那边,那我送文姐你过去吧。”
文珮珮点点头,跟着她朝前走。
两人走了会儿,不约而同在白家门口停下脚步。
白梨心里那股预感一下子更深了,果然,文珮珮看一眼白家门外的门牌号:
“就这里。”
白梨喉咙一动:“你要找的人,住这里?”
“是啊,他叫邢烈。”文珮珮吐气如兰,说邢烈的名字时,都带着点儿激动。
白梨快速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克制住心头波动,试探:“文姐和邢烈什么关系?”
文珮珮笑靥里透出几分娇羞,又带着落落大方的自信:
“我是他的未婚妻。”
白梨脑子里雷电闪过。
未、未婚妻?
她记得,前世的邢烈人到中年都没结婚。
他来找她,告诉她邱国梁和白舒婷的丑事时,那会儿都还是单身。
她在报纸上看过,应该不会弄错。
不过……
依稀看过新闻,说他身边有个红颜知已,关系很亲密。
两人总是一起出双入对各种商业场合,经常上报纸、杂志。
甚至有新闻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而邢烈背后的女人,就是这个红颜知已。
那个红颜知已……
叫什么来着?
对,好像叫文什么,对……文珮珮?
难道就是眼前的文姐?
没想到邢烈前世的红颜知已,居然是他的未婚妻。
而现在,这个未婚妻,居然找上了门。
她吸口凉气。
她想着他前世是单身寡人一个,无牵无挂的,所以这辈子才会找他当依靠。
要是早知道他有未过门的妻子,绝对不会摊这趟浑水!
这不成了破坏人家未婚夫妻的狐狸精吗?
妈妈一直被镇子上人当成是攀附有妇之夫的狐狸精,导致她在这方面一向就很注意。
从小到大, 镇子上有家室的男人,她都不怎么跟对方多说话,就怕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又给人添话柄。
可现在……
她这是无意当了第三者吗?
文珮珮看她站在门口不动,也是一诧:
“……你也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