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斐反问:“花钱可以毫无顾虑了,怎么能不算好日子呢?”
无药可救。
田七子如鲠在喉,懒得争辩,也不忍再看骆斐一眼。
“七子,七子你答应我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骆斐还在苦苦哀求。
田七子回眸:“我不会拿着自已好朋友的秘密去恭维取悦任何人的。倒是你自已,你们家那几个保姆阿姨刚才就没听到动静吗?”
骆斐脸上有些得意:“这倒不会。我早就嘱咐过了,平时我在家的话,不准她们上楼来。而且我也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
三层大别墅就是好啊,楼上地动山摇枪林弹雨了,楼下的佣人们还听不见。
田七子再也不想说什么,扭头就走。
骆斐强撑着起身,目送她出了卧房的门。
此后,她又拿出那张黑金卡,定定地凝视一会儿后,忍不住放嘴边狠狠嘬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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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半道上,田七子的车罢工了。
十余年的二手老古董了,如今跟着她满城的跑业务,也算鞠躬尽瘁了。
田七子愤愤地踹了一脚这位“老大爷车”,满心满身再无气力。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了……”
再抱怨也没用,下车看看吧。
就在开车门下车的这一瞬间,车后飞驰而来一辆暗夜黑帕加尼,近乎贴合着她的身体擦了过去。强大的气流硬生生撩起她耳边的长发,直唬得田七子愣在原地,差点尿了裤子。
那车都跑出去老远了,田七子这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你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呸!”
“这么招摇,跟白峥霖一个德行,有俩臭钱就无法无天了,狗比玩意儿!”
骂归骂,气归气,遇上这种打眼一看就家底很厚的主,田七子还是很清楚轻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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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情窦初开时,她和骆斐一起借了同学的小说来看,那会儿正流行笨蛋美人误打误撞被霸道总裁爱上了的故事。
每每看到俩人情到深处,骆斐就一脸痴迷地表示自已将来也要过上这种好日子,拿钱当废纸,花得毫不犹豫毫不心疼,那该多爽。
田七子却始终都看不进心里。
因为她坚信,像她们这种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孩,长大后被霸总爱上的几率,还不如秦始皇仍然在世的几率大。
所以,相比起骆斐的处心积虑寻寻觅觅终于嫁入了豪门,她倒是踏踏实实找了个经济适用男,安安稳稳地结了婚生了娃,过上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不好,快到点了!”
眼见着临近孩子放学了,田七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老公,我在康宁路这边,车突然又不动了,怎么办啊?”
女司机们惯有的做法——遇事不决,致电老公。
电话那头的薛景赫似是忙什么,呼吸有些促急:“宝贝你先别急,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找我朋友给你处理。”
田七子纳闷:“你咋不能过来啊?今下午很忙?”
薛景赫:“对,待会儿还有点急事,你赶紧把定位发我,别耽误了接小宝放学。”
未等田七子再开口,薛景赫那边已经挂了语音。
“事赶事,急死人!”
脚丫子被跺到生疼了,田七子这才等来了薛景赫的发小林茂。
“嫂子你放心吧,这儿交给我。”林茂很利落很仗义。
田七子略有歉意,但着急去接孩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一个劲地承诺着过些天请他吃饭,这就拦住了途经此处的一辆出租车。
刚刚坐定,微信上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薛景赫的红包,虽迟但到。
田七子不用点开都能知道,必定是他最爱发的199.99。
卡在两百块钱的份额之内,谐音听起来还悦耳。
薛景赫自打追她那会儿就是用这个小伎俩,如今俩人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是如此。
【亲爱的宝贝,车坏了,人没事那就好。等老公赚大钱了,你想买什么车就买什么车。】
理工男说起花言巧语来,也略显拙劣。这么多年来,田七子都习惯了。
她心头的怨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苍蝇再小也是肉,收了红包先。
【其实也是因为斐斐,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看见她我就满肚子气,但又不忍心撇下她不管了。】
消息过去后,那边许久没有动静。
快到孩子幼儿园了,薛景赫这才又发来一条【别管别人家的事,她那么爱钱,就让她爱去,你一天天的跑大老远去安慰她干嘛?】
田七子知道他不喜欢骆斐,如今这会儿也没工夫和他辩论了,钻出了车就一路小跑着去接孩子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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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袖子上这是什么呀?”
田七子的女儿小宝,亮晶晶的一双杏眼,盯着妈妈的衣服好奇问道。
低头细看了,田七子这才发现自已在别墅里给骆斐处理伤口时,袖子沾上了血。
素白的长袖棉T,蓦然出现这么一块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属实有些骇人。
“啊……这是……妈妈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流鼻血了。”
田七子不喜撒谎,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小宝才五岁出头,听不懂大人话里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摸着妈妈的脸,嘟嘴假装嗔怪着:“妈妈这么不听话,可不乖哦,怎么能撞到脑袋了呢?”
小女孩太过美好了,一瞬间就扫光了田七子心头所有的阴霾。
她捧起小宝的脸,轻轻在额上吻了一口:“妈妈错了,下次绝不这么慌张了。今晚吃肉酱意面,可以吗?爸爸也爱吃哦。”
小宝高兴地蹦了起来,独自先去卧室里玩积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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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菜,做饭,收拾一番后,已经到了薛景赫下班的点。
结婚快七年了,薛景赫基本就没缺席过家里的晚饭。
身为沈城某国企的中层,三十出头的薛景赫,有着寻常男人身上少见的自律:衣领永远干净,身材绝不走样,每天清早上班前必须将脸面打理清爽,每晚下班后如若不是领导硬性要求,绝不在外和任何人花天酒地。
这年头,不抽烟不酗酒不钓鱼不盘串的熟男,已经很少见了。
田七子很知足。
尽管,薛景赫一年到头的收益所得,加起来还不如骆斐家的一张婚床值钱。
但这种踏实,田七子自信多少钱也是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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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薛景赫却没按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