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将军府,曲盈盈靠在床头,江落落为其诊脉。
“盈盈姐,你的脉象已经稳定很多了,落落要为你开方熬药,从今日起,药不能断,要一直喝到孩子降生。”江落落认真地说。
曲盈盈听话的点点头,在这未及笄的女孩子面前,为何自已一点也不像姐姐,倒是她说什么,自已都信,而且都想着一定要做到?
想起方才许盼盼的一番话,曲盈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若是空穴来风,她如何能说的言之凿凿?
江落落看的出曲盈盈是在为左焱将军担心,她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两张纸条,然后打开窗户。
“九凤!来!”
随着江落落高声呼喊,一道白影顺着窗户飞了进来,落在了桌子上。
百里芷柔和曲盈盈都看呆了。
“九凤,这封信给兄长,这封信带给凌王殿下,兄长现在在江府,和美人姐姐在一起,凌王殿下在运河的一条船上,你找找看。”
江落落边念叨,边将信卷绑在九凤的两条腿上。
九凤嫌弃的瞪了江落落一眼。
“哎呀,好九凤,等你回来,请你吃肉,新鲜的肉!”江落落对着九凤双手合十拜了拜。
九凤这才蹬了蹬腿,飞走了。
“师父师父!那白色的小鹰,是你养的?芷柔只见过信鸽,从来没见信鹰啊!”
师父好厉害!皇兄他们只敢养鸽子送信,落落师父居然养鹰送信!
“是啊落落,那鹰……是海东青吧?”曲盈盈也诧异的说,这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居然养了一只海东青?!
“它叫九凤,是我从在西山上救下来的,是,它是海东青。”
江落落笑着捏了捏百里芷柔的脸蛋,信鹰?她这徒弟怎么总喜欢乱取名字呢?
天色已经不早了,江落落安抚了曲盈盈好久,答应她若是九凤回来了,一定马上告诉她,她才安心睡去。
出了曲盈盈的房门,柳儿感激的看着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江姑娘,公主,谢谢你们能留下来,有你们在,能和夫人说说话,真好。”
江落落疑惑的看着柳儿:“太子妃一直这样欺负盈盈姐?为何不告诉你们将军?”
柳儿低下头,手攥的紧紧的。
“夫人说将军常年或征战沙场,或被圣上派出去执行任务,夫人怕告诉他这些会让他分心。”
战场上,分心就等于死,所以,这个女人自已扛下了所有……
江落落点头:“知道了,今后若是盈盈姐烦了闷了,尽管到江府找我,我过来陪她,今后若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定会再帮她。”
柳儿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她深深鞠躬:“奴婢代夫人谢谢江姑娘。”
江落落让柳儿进去守着曲盈盈,她和百里芷柔就歇在了隔壁房间。
百里芷柔兴奋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
江落落坐在窗边修改药方,她停笔看着眼前的烛火,心思飘向远方,不知道大妖怪那边如何了……
上官瑞这边,因为顺水,风又大,他们很快便到了扬城,停靠在火药丢失的码头。
在穆子阳的计划下,上官瑞带着扮成账房先生的穆子阳和扮成小厮的侍卫们下了船,进了村子。
找了间客栈,将消息散了出去。
不久之后,全村的人都知道村口客栈住着一位大商人,是离国有名的爆竹制造商,这次出行是为了沿途收购制作爆竹的材料。
当天晚上,便有几个村民找上门来,想卖给他们五箱火药。
鱼,上钩了!
火药收回,当夜,侍卫便将那几个村民尽数逮捕。
火把照应下,上官瑞打开木箱一一清点。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那几个盗抢火药的村民是村中恶霸,祸害村子已久,所以此次上官瑞他们,着实是为民除害了一把。
“官老爷!”一个身着布衣长相清秀的女子,扶着一位老婆婆走到上官瑞面前,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快请起!大娘,您这是做什么?”上官瑞连忙将老婆婆扶了起来。
“官老爷,张三他们可以关多少时日啊?”老婆婆仰着脸看着上官瑞,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嗯?”上官瑞没听明白。
“官老爷,”一旁的女子泪水涟涟,咬牙切齿,“张三那群人在村子里无恶不作,前些时日,他们伙同山上的山匪将村子里年轻的姑娘劫持到山上,看上的就做压寨夫人,看不上的就要卖到别的地方的秦楼楚馆。”
女子抹着眼泪,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老婆婆拍拍她的手背。
“那日,也是官家的大船,停靠在岸边,我们求那官爷救人,那官爷想都没想,带着人就上了山。”
老婆婆眼圈红了:“那官爷可是好人呐!他们以少胜多,剿灭了山匪,将姑娘们都救了出来,可官爷们伤的不轻啊,尤其是领头的官爷,血流的老婆子我都心疼!”
穆子阳心里一沉:“大娘,那官爷叫什么?你可知道?”
老婆婆一愣,想了想:“老婆子听别人叫他什么将军,右?右将军?”
“是不是左将军?他受伤了?!”上官瑞反应过来。
“对对对,是左将军!”老婆婆拍了拍脑门,“是啊,伤的可不轻呐!是被抬上船的,我们村子唯一的大夫,给他包扎了,但看样子还是要到京城再找个好大夫看看啊!”
“子阳……”上官瑞的手无来由的抖了起来,“看来我们算错了一步……”
“大娘,张三他们偷盗官家火药,是要发配北疆的,您放心吧,我会将您说的转告官府,定让他这辈子都回不来!”穆子阳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婆心里踏实了,转身回去了,围观的百姓听到了也交口称赞。
待众人散去,穆子阳神情严肃:“殿下,左将军若是重伤回去被瞒了下来,圣上不知情,连给他治伤的大夫都没有,这是要他死在大牢里!背后的人,太阴险了!”
“所以,我必须先回去!”上官瑞将手搭在穆子阳肩上,“子阳,你乘船回去,有不言和紫在我放心,你们走水路,一刻不要停,直接回去!我会骑马赶回去,水路回去逆流而行,会慢一些,我怕到时候,左安之这家伙就没命了!”
将犯人押送官府,安顿好了穆子阳,叮嘱叶不言和忍冬一番之后,上官瑞快马加鞭连夜往回赶。
一声鸣唳在头顶上空响起,他抬头看去,九凤白色的身影盘旋在夜空中。
“九凤?!”
上官瑞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九凤盘旋着落在他臂甲上。
解下纸卷,是江落落的信,大意是说太子妃将事情告诉了曲盈盈,必须要在尘埃落定前瞒住她。
没有笔,上官瑞便将手指咬破,用树枝沾着血,写了字,让九凤带给江落落。
因为江落落说要沿河找,结果九凤差点和上官瑞错过,花了两日才找到他。
不过好在往回飞的路线九凤都记下来了,所以等上官瑞栓好纸卷,九凤便腾空而起,箭一般的没影了。
上官瑞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本应该两日的路程,硬生生让他夜以继日的跑成了不到一日。
极度疲惫中,他只想快些见到自家小丫头,又想着带江落落进天牢救左焱,便马不停蹄的直奔江府。
天色暗了,江府中,西侧院正厅灯火通明,江落落紧紧捏着九凤带回来的信,信上只有血红的一个“回”字。
江澈和安澜一左一右,盯着看。
“小团子,你盯着这张纸盯了一下午了,这上面的字怎么是红色的?”
安澜手里不闲着,切了一块梨,塞进江落落嘴里,又切了一块梨,塞进江宁嘴里。
江落落咬牙切齿的嚼碎了梨,眯了眯眼,暗暗嘬腮,大妖怪这是什么意思?
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他这是去哪了连个笔墨都没有?咬破了手指头写的字?
江澈见自家妹子这一脸吃了黄莲的表情,笑着捏起一块小点心,塞进她嘴里。
江落落这才抬眼看着他们,两腮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是九凤带回来的,凌王殿下写的字。”江落落嚼着点心,嘴里呜噜呜噜的说着。
“凌王殿下……”
安澜挪开眼神,小声重复着。
江澈在一旁暗自叹气,随后起身端来棋盘。
“安澜兄,要不要和思南再战一局?”
安澜回过神,笑着说:“好!”
一旁被安澜投喂梨的江宁凑了过来:“要看!”
江澈笑了:“自从教元禛下棋之后,他的棋瘾越来越大了。”
江落落也发觉安澜情绪上的波动,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隐约觉得与自家大妖怪有关系。
“安澜哥哥和兄长,谁的棋艺更高些呢?”江落落把那张纸丢在一旁,看着二人。
江澈看了安澜一眼:“当然是你安澜哥哥棋艺更高一些,平日里他都让着兄长的。”
“哦!安澜哥哥好厉害!”
江落落自已抓了一块小点心,丢进嘴里,顺便投喂了江宁,然后盯着棋盘,一副将要观战的样子。
安澜看着这两只小松鼠,嘴边上还有点心渣,便笑着抬手用指腹替江落落抹去。
门开了。
“落落!思南兄!”
上官瑞一身寒气定在了门口,脸上的笑容随着目光移向安澜的手而逐渐消失。
屋里温暖如春,江澈和安澜都是如谪仙似的人物,一左一右,中间摆着棋盘。
江落落和江宁就像两只小兽一样围观在一旁,这画面娴静而和谐。
而此刻,打破这和谐的是他,看着僵在江落落嘴边的那只手,上官瑞只觉得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若说一路的快马加鞭,让冬夜的寒气浸透了他的衣襟,但至少心里是热的。
可是现在,屋子里再温暖,心也渐渐凉透了。
江落落没有察觉到上官瑞心里的不悦,只是自家城主夫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喜。
“你回来了?!”江落落跳起来就往门口跑。
上官瑞却冷冷的看了安澜一眼,扭头就走。
“等等!”
安澜急了,猛的站起身就要追过去,腰间的旧伤却炸裂般的疼了起来,双腿瞬间便没了知觉,狠狠摔在地上。
“安澜兄!”江澈被这意料之外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他。
江落落也顾不上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上官瑞了,回过身和江澈一起把安澜扶到椅子上。
“不是说了不能猛的起身吗?你是怎么回事?!腰间的伤不能在任其发展了!会影响你走路的!”
江落落急了,一部分是因为上官瑞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一部分是因为真的心疼安澜。
毕竟这世间的两个她,与安澜都有着特殊的缘份。
而安澜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因为救了身为天双城主的她。
“去……找他!小团子……”安澜脸色苍白,疼的嘴唇直哆嗦,却强撑着笑,“快!找他回来!”
庭轩自小和小团子有婚约,他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可是安澜哥哥……你……”
安澜急了,忍着疼往外推着江落落说:“我没事,你快去找他!”
“落儿去吧,别让你安澜哥哥着急。”江澈轻声劝道。
“好,落儿去找他。”江落落转身出去,施展轻功向着江府大门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