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开春,马场上草都还没长好,许大娘子就办起了马球会。此前国丧期间不允许设宴作乐,许大娘子只能在自已家场子里跑跑马。可一个人打哪有十个人打有趣,或在场下,看着年轻人们英姿飒爽,打得酣畅淋漓,那才痛快!
许如意和那位登州知州许遵是表兄妹关系,自从去年登州案一出,紧接着朝廷开始大刀阔斧改革,推出新法,许多大臣都各自站队,富弼、司马光、苏轼等人坚持反对新法,而许知州则追随王参政,将新法在登州贯彻落实下来。
许大娘子作为忠毅侯府的嫡妻正室,虽然与李侯爷都无畏朝堂争执,可有一部分人家碍着许大娘子和许遵这层关系,都对她敬而远之,即使下了帖子也没有来参加马球会。
崔珣隔了两年多没有碰马球了,看着场上李三郎打得正起劲,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正巧,见王然和邹敏落在东侧席间,舒懿和崔珣便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
王然问崔珣道:“二郎不上场么?”
“好久没打,有些手生了。”
“谁不知这东京城里,你崔二郎的球技是一顶一的好,何来手生一说呢?”
舒懿望着他,轻声道:“你真的不去?”
崔珣唇边绽开一抹笑意,“公主希望我上场?”
她含着笑点点头,“我还没见过你在场上的风采呢。”
崔珣闻言,转头对王然道:“那就打一场!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我崔珣不打的球!”
崔珣和王然一同上场,有几个少年一听崔二郎上了场,嘴里嘟囔了几句,转头便撂了球杖。也有不服输的,拍了拍他的肩,硬是要与他一决高下。
舒懿看了一会儿,觉得真有意思,转头见邹敏也看得入迷,方想起,“诶,邹姐姐不是也会打,今日怎么没有上场?”
邹敏唇角微微上扬,“今日……有不方便之处。”
邹敏凑过来,用团扇遮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近来身上有了,不便骑马。”
舒懿方反应过来,挽着邹敏的手臂,欣喜道:“可是件大喜事呀!那便祝姐姐顺顺利利,腹中孩儿平平安安!”
“借公主吉言。”
两人正聊着,听闻场边一阵喧闹,原来是崔珣一记好球,打得利落漂亮,直让人拍手叫好。
邹敏转头问舒懿,“公主和二郎成婚许久,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嗯?”舒懿觉得有些突然,目前来看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还没……想好。”
邹敏继续摇着扇子,笑道:“也是,你们都还年轻,况且你们二人新婚不过半年多,恩爱胜蜜糖甜,也急不来。”
自成亲以来,人人都说她和驸马感情好,出双入对好似神仙眷侣,可他们明明好像什么也没做,因此舒懿一直觉得是他们夸大其词的恭维,却又没法不放在心上,疑惑又没有实感。好在今日总算有她认可的夫妇能做参照,自然把自已的疑问说出了口。
“邹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公主请讲?”
“你和王公子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邹敏最早与王家二姑娘可儿相识,邹敏的祖母和王可的祖母曾是闺中好友,两家都只有一个女孩,便让两人结识做个玩伴。邹敏与王然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其实两家长辈都有意结亲,但仍想看孩子们的想法。
邹敏从小就和父亲学骑马,和祖母学马球。她的球技就是和东京所有男儿相比也是数一数二的,其实她打不过的不止崔珣,还有王然。
那日,马球场上打得正激烈,球落到邹敏脚边,她伸出球杖准备将球向前挑起,可缰绳没有抓稳,若不是王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托了她一把,她险些从马上跌落,事后王然专门托妹妹给她送了跌打损伤的药膏。
“邹姐姐受伤了?”
“其实也没有很严重,就是扭到了腰而已,躺两天就好了。”
自那以后,王家公子的马球再也没赢过邹大姑娘。
宴会结束,众人离去。王然左手从背后揽过,搭在邹敏的左肩,另一手与她右手紧紧相握。
上马车时,王然也小心搀扶,为她整理衣裙。
崔珣将赢得的彩头——一支白玉如意簪送给了舒懿。舒懿瞥见他领口沾着一根杂草,细心为他摘去。
崔珣先上了马车,随后回过身伸手拉舒懿,“夫人小心脚下。”
舒懿抬头望着他有些出神,他挑眉一笑,舒懿的思绪被他微微晃动手腕拉回,将手轻轻搭在他掌中,唇角蔓延起一抹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