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懿的身体似乎还是没恢复好,加上前段时间的赶路,精神状态一直不佳,头痛也是反反复复。赈灾结束后,崔珣算着外祖的生辰还有好些日子,也不急着赶路,等舒懿的身体好些再走也不迟。
那日,崔珣和明知州在院里下棋,一小厮匆匆忙忙跑来,“主君……“
明知州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驸马在此……”
那小厮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崔珣,不敢说话。
崔珣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转头看那小厮,“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主君,衙门那边来人,说有案子请您过去处理。”
明彰略有些尴尬,“什么案子不能等明日升堂再做处理……”
“衙门说……励学堂宋怀川状告乡绅李桂一家逼死他妹妹宋怀玉……”
明知州心里一惊,忙站起来问道:“李桂?前两天才死了的那个李桂?”
“正是……但这李桂是符通判的亲外甥,宋怀川手举诉状跪在衙门外,李家人不服,双方起了争执,场面一度混乱……是衙役们出面才控制住,现在该如何处理是好……”
“这……”
崔珣见状,起身对明知州道:“明公不必心急,我陪您先去看一看,问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再说。”
崔珣与明知州赶到府衙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崔珣使鹞子将人群驱散,明知州提了宋怀川和李家的进公堂,堂上一一问来。
明知州轻咳一声,“宋怀川,你说李家人逼死你妹妹……你可有证据啊?”
“没有。”
李家的一听这话便急眼,李桂的弟弟李槐挽起袖子便要冲上去打他,幸而被衙役拉住,才没在公堂上动起手来。
明知州指着他,厉声道:“宋怀川,你可知,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对!就是诬告!大老爷可要为我们李家做主啊!我父亲前两天突然撒手人寰,如今却要受这不白之冤!”说话之人乃李桂之长子李天俞,此人名声并不好,十五六的年纪,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霸王”。
宋怀川顿了顿,坚定地望着明知州,“知州大人明鉴!舍妹自前年买到李家为妾,李家人从未善待过她,动辄就是打骂,小人这里有舍妹生前书信为证。”
宋怀玉将李家人对她的虐待行为一一写进书信,递送给兄长,就怕自已哪天死在他们手中,无人知晓这群人的所作所为。明知州看过书信,双方各执一词,尚不能定,收了宋怀川的状纸,将两方打发回去,待事情查明后再作决议。
明彰接管庐州以来也办过不少案子,可这次的案子却有些棘手。
倒不是惧怕李家在当地的势力,他为官多年还从未向各方势力低过头。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家能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李桂的父亲李三顺中过举,老爷子死后长子李桂继承了遗产,李桂的母亲是符通判的亲姐姐。
前些日子李桂突然因病去世,可这李桂不过三十来岁,平常也没什么疾病,突然传来死讯明知州还疑惑了一下,李家人也没多说什么,便立刻将灵堂支了起来。若不是宋怀川的诉状,恐怕谁也不知在李桂死后不久,李家还死了一个妾室。
此案与通判有些牵扯,听说出事后他一直闭门不出,对外称病不见客。明知州派人到李家盘查,手底有些人因惧怕李家的势力,或是收了李家的贿赂,均草草敷衍了事,过了三天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李桂的灵堂停了七天,今日刚好发丧。
前来上香祭拜的人还不少,说病了好几日的符通判也到场了。符通判上过香,转头将李槐拉到一旁,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后方才开口:“那些东西……没有问题吧?”
“舅舅放心,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我不管你们怎么处理,必须把这个案子给我拖下去,怎么……也得熬到公主和驸马走了,要是让朝廷插了手,不光你我,整个李家、符家都得完蛋!”
李槐不敢说话直点头,听闻堂上一阵骚动,原是时辰已到,李天俞正要摔瓦起灵。李槐和符通判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绕回堂上,李槐跟着送葬的队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