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聂泽和祁南吃完饭已经是戌时三刻了,两个人并肩走出酒楼。马车正在酒楼门口的右侧方停着,聂泽和祁南拐了个弯上了马车。聂泽上了马车坐好之后,祁南吩咐马车先送聂泽回平都候府。然后转头对聂泽说道:“明日晚宴你有什么打算吗?”
聂泽看着祁南,一副天真无邪地表情回道:“我这般人畜无害,你觉得我会做什么”祁南像是被震惊到了,说笑道:“难道我就是什么很极恶无赦的人吗?”聂泽被祁南逗笑了,说道:“你不是,那谁是呢?”祁南明白聂泽这是想玩了,凑近聂泽后说道:“那我是,侯爷算什么呢?”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车夫停下马车说道:“世子,侯爷,平都候府到了”聂泽趁祁南没反应过来赶忙下了马车。祁南略微有些不爽,但是还是到了别回宸王府了。谁料,自已刚踏进宸王府一步,就碰见聂绍在门口等自已,突然一下有点绷不住。只见聂绍板着个脸对祁南说道:“跟我到书房去”
祁南只能跟在聂绍身后,到了书房聂绍说道:“明日晚宴,你陪着你母亲。”祁南似是明白了大半,而后说道:“父亲是担心使者碰上母亲,母亲没法脱身吗?”聂绍点了点头。祁南回道:“儿子明白了”聂绍揉了揉眉心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祁南走后准备去弟弟房里看看。
刚走到祁宵房前,就听见祁宵有气无力的声音。祁南都不用想,肯定是祁宵功课不过关,肯定是又被先生告诉父亲受罚了。想到这祁南推门而入,祁宵一看见祁南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赶忙扑过去抱住祁南大腿哭道:“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弟弟过的苦啊。”
祁南默默抬手扶额,顺便打算把腿从祁宵怀里抽出来,可是自已动了几下发现抽不动便作罢了。然后将自已的腿和祁宵一齐艰难的挪到桌案前,祁南坐下后,看着依旧抱着自已大腿的亲弟弟,无奈开口说道:“罚抄我帮你抄一半,给我松开。”
祁宵听到这别提多高兴了,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松开了祁南的大腿,然后挑出一套纸笔来,工工整整的摆在祁南面前。祁南见状也只好开始帮祁宵抄一半的罚抄。祁宵抄了没一会又闲不住,开始和祁南说道:“哥,父亲找你什么事啊,我在抄书的时候瞧见父亲带了好多人去门口等你。”
祁南边抄边回道:“父亲怕西洋人去找母亲的麻烦,让我陪着母亲”
祁宵追问道:“从前有使者来访都没有让母亲出席,为什么这次让母亲去啊?”
祁南解释道:“因为母亲是西洋人”
祁宵越听越来兴致,继续追问道:“那母亲是西洋人,为什么会到辽元来啊,我原以为母亲是被父亲拐来的”
这时,聂绍站在门口轻咳一声。祁宵看见后连忙解释道:“父亲,我没有让哥帮我。哥只是过来检查我的课业”聂绍并没有回话,转身关好门走了过来。祁宵见父亲并没有搭理自已,心里更加害怕。
就在祁宵觉得自已要完了的时候,聂绍开口说道:“已经很晚了,赶紧去歇息。明日的晚宴你也跟着去,不许出岔子。”
祁宵犹犹豫豫的问道:“父亲,那罚抄······”
聂绍依旧板着个脸回道:“不用抄了”然后转身出了祁宵的房间。见聂绍走了祁宵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放回肚子里,转头对祁南说道:“哥,为什么我也要去啊”祁南见聂绍没有继续让祁宵罚抄,同时自已也累了便没有细想而后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出门回了自已的房间。
次日清晨,祁南早早地起了床。心里记着父亲昨晚对自已的嘱咐,随便吃了几口厨房婆子送来的早膳就去找母亲了。祁南走到玛娜珊丽的房门口时,看见玛娜珊丽一脸疲态。心中担忧忙上前问道:“母亲可是昨夜没睡好?”
玛娜珊丽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昨晚睡觉时总是回想到西洋的使者,以至于夜不能寐。”
祁南宽慰道:“母亲不必忧心,父亲知道母亲的难处,特地让我和弟弟陪着您,想必使者也不会为难您。您毕竟是辽元的宸王妃,当今陛下的嫂嫂。还轮不到他们来为难您。”
玛娜珊丽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祁南又说道:“母亲还没有用早膳吧,我去厨房给母亲带来。”然后转头对侍女说:“你们给母亲添妆,我随后再来看母亲。”然后祁南扶着玛娜珊丽坐在梳妆台前边走了,去厨房的路上恰巧遇着了祁宵,祁南拉住祁宵说道:“干什么去?”祁宵一头雾水的回道:“我去找母亲”祁南听后拉着祁宵就往厨房走,祁宵还不明所以,祁南解释道:“方才我去瞧了母亲,母亲现下正因着晚宴的事情烦心呢,晚些时辰再同我一道去。”
辰时四刻,祁南做好了给玛娜珊丽的早膳。祁南到了房内后说道:“母亲,您先用早膳,用完膳后我和弟弟带您出去散散心”而后将食盒内还冒着热气的早膳放置桌上。
玛娜珊丽点了点头,随后开始用早膳。要知道在西洋的日子是她最不愿想起的事情。当初她在窗帘后看见自已的亲生父亲和情人商量着怎么杀了母亲。自已听到后连滚带爬的去找祖母,谁知道祖母早早地就知道了这事情。在西洋时的日子并不好受,母亲年幼时不受家中宠爱,长大后更是像玩物一样被母家连续转嫁给三个国家的国王。这也导致玛娜珊丽的父亲对母亲总是不屑一顾,但是为了皇室的面子才没有大吵大闹。她常常能见到母亲被父亲打到不能动的地步,也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城堡里的下人对待母亲比狗都差,皇室圈养的猎犬都不用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段记忆对玛娜珊丽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要知道玛娜珊丽当初连夜逃出自已的国家。亲眼看见自已的母亲被示众斩首,在斩首的前一秒,她还看见自已的母亲在朝着自已笑。也许是解脱了,也有可能是看见自已的女儿逃出了炼狱。不用重蹈覆辙自已的路。那时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边跑边哭,直到再也看不见斩首台,再也看不到士兵。终于筋疲力尽倒在了暴雨中,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污渍,连同悲伤的眼泪也一同被雨水带了去。直到眼泪都哭尽了,玛娜珊丽才重新爬起来,这时她看见有一队去往辽元的商队,她好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然后哀求商队的主人请求他让自已跟着他们前往辽元。
想到这里,玛娜珊丽的头越来越痛。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自已都能想起被斩首示众的母亲。她放下碗对祁南说道:“你们兄弟二人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祁南和祁宵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已的母亲是怎么了,他们只知道母亲从前的事是母亲最忌讳的,也因此,祁南祁宵二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玛娜珊丽说起自已小时候的事情。见状,祁南和祁宵也只好走了。走之前祁南说道:“那母亲好生休息”随后便走了。
祁南祁宵二人照常去找府内的教书先生上课。而聂泽正准备查一查到底是谁这么急着买教皇的命。平都候府的北苑是一处小湖泊,这还是陛下御赐的,湖泊内的水是引的皇宫内的温泉水,这温泉水清澈见底,平日用来欣赏是最好不过,若是身心疲惫,泡一泡也很舒适。此时聂泽正在去北苑的路上,途中已经吩咐手里的人去查。聂泽很是好奇,究竟是谁这般没脑子,或者说是教皇自已的陷阱呢?若真是如此,西洋教皇惨死辽元国都,不仅没有好处,还十分容易树敌。
聂泽可不想打仗,若是打仗的话自已的地下暗网就不能继续打探消息了。能打探到的就是尸横遍野,因着打仗没有粮食到处都是饿殍。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聂泽最是厌恶的就是战争,但是有些时候必须以战争结尾,这让聂泽十分苦恼。
这时,守在门外的青柠说道:“侯爷,隐卫在侧门等您,要让他进来吗?”聂泽放下手中的文卷说道:“让他进来吧,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青柠将伪装成车夫的隐卫带进了平都候府的书房,随后离开了书房,继续守在北苑门口。隐卫等青柠走后向聂泽递了一个竹筒,聂泽疑惑道:“这是什么?”隐卫恭恭敬敬的低头道:“回主子的话,这是都城外的隐卫加急送来的情报”聂泽拔掉竹筒上方的盖子,拿出里面的纸条。
纸上写着云州最近常有盗匪出没,还有一队北蛮的商队在城内的客栈住着,其面目长相极为恐怖,惹得百姓都不敢出门。聂泽看完后放在烛火上方燃烧殆尽后对隐卫说道:“去查查,北蛮倒是有些年头未曾有人踏入辽元的境内,我倒想看看他们想耍什么把戏,没你的事了,退下吧”隐卫出门后青柠带着他从侧门出去了。
这时,乔翌叩响了平都候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一看是乔翌,赶忙命人通报去了。随后青柠领着乔翌到了书房。乔翌进门后轻车熟路的找了个旁的位置坐下。聂泽头也不抬的说道:“休沐日你不好好休息,往我这跑什么?”
乔翌懒洋洋的答道:“当然是有好事找你”
聂泽眉头一挑,疑问道:“有好事?你来找我就没什么好事”
乔翌一听着急了,赶忙说道:“别呀,这回好的真真的,绝顶的好事”乔翌都这么说了,聂泽要是在不抬头听的话,倒显得聂泽不近人情了。而后抬头看着乔翌,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今晚不是给西洋来使接风洗尘吗?陛下今日早朝说了,命我们严防死守。如有异动立即斩杀西洋来使······”乔翌话还没说完,聂泽急忙打断道:“不成!要死也不能死在辽元的国土上”
乔翌一脸无奈的样子,继续说道:“侯爷,您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呐。话是这么说,但是首辅大人驳回了陛下的旨意,改成押入天牢。”
聂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而后说:“这倒也可行,既不失了皇家颜面,还可以不让西洋来使死在辽元的国土上”
乔翌坐近了些,问道:“你不是挺想杀了他们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同意了?”
聂泽不耐烦道:“这不是废话吗,死在辽元,万一那边一口咬定是我们干的怎么办”
“大不了打仗就是”
“打仗就是,你说得轻巧。打起仗来受苦的是百姓,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安宁,我可不想再打仗,我就这样做个闲散侯爷挺好的。时辰不早了,赴宴吧”
沈文修在府门口备好了马车,聂泽上车后,乔翌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前往皇宫。一路上都是人们的叫卖声,好不热闹。聂泽不想让这样的热闹因为死了两个人就消失殆尽,思索一番,聂泽还是决定等西洋使者准备离开辽元时给二人的饮食内下慢性毒药,这样等人回到了西洋,也只有两个月的活头了。届时维斯佩尔廷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顺利继位。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沈文修放下马车的梯子,说道:“侯爷,到了”乔翌也站在一旁,聂泽问道:“你也来?”乔翌点了点头。走进宫门,聂泽和乔翌看见了不少西洋人,但是唯独没有见到西洋的教皇和王子。
“奇怪”乔翌这时开口道
“怎么了?”聂泽询问道
“没有看见西洋的教皇和王子”
“可能比我们早写到也有可能还在路上吧”
乔翌虽有疑惑,但是为了准时赴宴也还是跟着聂泽往钰德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