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同一时刻几千里外的燕关,躺在山坡上的李子玉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子,心里默默念着这两句诗。
乔真,真真…反复默念,她的名字在他舌尖上缠绕着,想你好辛苦啊!
伸手从胸口摸出一个耳坠,不断摩挲着,仿佛上面还残存那日触碰到的温度,忍不住放在唇边一吻,他喟叹一声,又放回怀里妥善保管。
不知道此刻她又在做什么,在逗她家的小柳儿,还是在看书呢!
过两年除夕前就可以回去探亲,能小住三个月,不禁在心中问她:那你会有喜欢的人了吗?千万不要,那为什么我的信你总是不回…
他寄给乔真的信是随在家书里面的,拜托母亲转交,母亲言之灼灼的说亲眼所见乔真拿了信的,不回也不能逼着人家回呀!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几次追问母亲也只说偶尔还是能遇到她,带着丫鬟在逛街呢都挺好。
“公子,你果然在这里,王参将晚上摆了家宴,叫你过去说说话呢。”是随身的小厮已做士兵打扮。
李子玉对此很是不感冒,“小六,你说都是家宴了,王参将叫我一个外人去了算什么事。”
“小的也不清楚,但既然叫了,公子还是能去就去,毕竟不能拂了王参将的脸面不是。”
小六在心中默念,[是王参将他挂在嘴边能文能武的女儿来啦],但他还背负老夫人的嘱咐呢,要多多促成公子的好姻缘,他看这段肯定错不了。
难得的月底休沐……
“走吧,只不过是多喝几杯酒罢了。”李子玉想了想,酒也许能不喝,人是一定得去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回去帐篷里换了件青绿的窄袖圆领长袍,腰间佩剑,玉冠束发,额发垂在脸侧,干燥的夜风吹来,发丝翻飞过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
小六看着自家公子的不凡气度,不禁咧嘴夸赞,“公子你换回常服,像极了都城姑娘们嘴里常说的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子玉无奈,“让你少拍马屁,多练武。”
到了小镇一家酒楼里,上了二楼包厢,果然见王参将的两名亲兵守在门口,李子玉将佩剑解下递给小六就进去了。
只见那宽敞明亮的包厢里,端坐着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人——参将王狄,正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着碗中的烧刀子。
当他瞧见李子玉踏入门时,声如洪钟的笑了起来,“哈哈,子玉啊,你可算来了,过来陪我喝几碗这燕关独有的烈酒,烧刀子。”
“是,遵将军的令。”
将军哎一声摆手,“都出了军营怎么还这么见外,在都城都是叫我世伯的。”
落座后李子玉倒了一碗酒,双手举起,“入了军营不能攀交情,以免其他人误会损害王参将的名声,晚辈敬王参将。”说完举起碗一饮而尽。
“那便随你了 ,这半年以来,军中将士均不知你的家世,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了千户的位子,在多次实战演练中表现得有勇有谋,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仿佛从李子玉身上看到了昔日好友年轻时的影子。
李子玉放下酒碗,赶忙抱拳行礼道谢,坐在王参将身旁与其一同畅饮起来。
“子玉你可曾婚配,家中有无为你物色未来的妻子?”
“回王参将的话,父亲在世时一直和晚辈说,男子应以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为重,晚辈如今还无建树,实在不敢行婚嫁之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王狄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激赏与满意的神色。
两人边说边喝,你来我往,李子玉已有几分薄醉。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娇俏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踏了进来。
她口中连连说着,“女儿一时看书入迷了,还望父亲不要怪我失了礼数。”
快步走到王狄面前,娇嗔地摇晃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哎呀,父亲~我可没有来晚,是你们来得太早了!”
王参将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乐呵呵地向她介绍,“来,丫头,这位是李子玉了!那可是咱们这批年轻人当中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人物呢!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相貌堂堂,可谓是一表人才啊!”
“哈哈,你瞧瞧,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很般配呀?”
王琳其实早就留意到了李子玉,此刻听到父亲介绍,便趁机落落大方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一看之下,竟让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李子玉剑眉星目,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那俊逸潇洒的面容,令人赏心悦目。
不知怎的,一抹淡淡的羞涩迅速爬上了王琳耳后,但她并未忸怩作态,反而十分豪爽地展颜一笑。
脆生生地说,“见过李公子,我叫王琳,初来乍到,日后多多指教。”
李子玉尽管心中对王参将牵线搭桥之举十分反感,面色却平静如水。
只见他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礼貌性的淡笑,轻声回应道:“王小姐客气了,‘指教’二字实在不敢当。”
王狄喝了几口酒,看着两人果然是一对璧人,嘴角的笑容也是逐渐浓郁。
酒菜上来,吃喝完毕后,他见两个人之间气氛一直闷着,他向他们提议,“不如出去走走,正好子玉可以散散酒气,还顺便带琳琳逛逛,认识认识地方,琳琳可是要待一个月的。”
李子玉心里想着出了这门便要向王琳辞别然后回去,当下也就顺着他的话应承下来。
二人并肩走出酒楼后,来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李子玉随便指着街边的各个店铺,向王琳,“这家铺子卖的吃食不错,那家则是出售衣裳服饰。”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边关偏远苦寒,这座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但民风淳朴,王小姐尽可放心与你丫鬟一同游览,在下还有要事,告辞了。”
话音未落,不等王琳有所回应,便转过身去。
王琳眼见他要转身离去,心急之下连忙高声呼喊,“站住!”
她提起裙摆,奔向李子玉,不过片刻已近在咫尺,彼此间仅有半臂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