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了......”
张新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又挖了一夜的土,实在是累得够呛。
“大帅。”这时突然有士卒喊道:“有个乌桓人过来了。”
张新起身,远远看见一个乌桓骑在马上,身边还牵着另一匹马。
甫一见到这匹马,张新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匹马通体漆黑,只在四蹄周围有着一圈白毛,毛色油亮,肌肉分明,神骏异常。
乌桓马在体型上属于中等马,平均体高大约都在一米五左右。
这里的体高,指的是马肩胛骨到地面的距离,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马背到地面的距离。
而这匹黑马,比起其他的乌桓马要高上一截,至少有个一米八左右。
抛开别的不说,光看这个体高,那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黄巾大帅!”
那名乌桓在距城墙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大声喊道:“我家大人说了,大帅才智出众,令他钦佩,故特令我将他的坐骑带来,赠予大帅。”
“大人还说,等他回到柳城,会再遣使者到渔阳拜访大帅,若是哪日大帅愿来柳城,我家大人扫榻相迎。”
说完,也不等张新回复,那名乌桓将牵着的马留在原地,自行打马去了。
“这匹马竟然是丘力居送给我的?”
张新一愣,随即叹道:“真枭雄也。”
先前有机会时,丘力居毫不犹豫的渡河想要消灭他,现在眼看消灭不了,又将自已的坐骑送来交好,丝毫不在意自已刚灭了他三千兵马。
这种人很可怕。
张新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忌惮。
难怪丘力居的实力不是乌桓最强,后来却能让四郡乌桓全部俯首听命。
光是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就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人了。
张新遣人出城,将马牵了回来。
“云长兄!”张新看向关羽,笑道:“先前我还说,为兄寻一匹好马,兄觉得这匹马如何?”
“这匹马是丘力居赠予你的,你还是自已留用吧。”关羽摇摇头,“某不能受。”
虽然没能杀掉一部大人,但歼灭了三千多乌桓,关羽觉得自已欠张新的人情也还清了。
仗打完了,他也该走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再受张新的恩惠?
“兄此言差矣。”张新笑道:“俗话说,宝马赠英雄,此马神骏,正配兄之英武啊!”
你这是哪里的俗话?
关羽可以肯定,自已绝对没有听过这句话。
不过,子清的文采可以啊......
关羽摇摇头,断然道:“子清,某知你心中所想,对你亦是钦佩,然而......”
顿了顿,关羽又道:“此马你便自已留着,以为日后击鲜卑之助。”
张新闻言沉默。
良久,开口说道:“日后兄即便要走,亦需战马代步,此马神骏,非兄不可配,还请兄勿要推辞了......”
关羽哪里肯受?一再推辞。
一旁的左豹和杨毅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这匹马,他们也眼馋啊!
也就是左豹的脾气好,也知道自家大帅这是在招揽人才,杨毅又是个降将。
若是换了张牛角在此,怕是已经骂骂咧咧了。
推了一会,张新见关羽实在不肯收,只能算了。
随后张新令人去找张牛角报信,让他不必再前进,在原地扎营等他,又在此地继续驻守,以防丘力居杀个回马枪来。
顺便想想有没有将关羽留下来的办法。
又过了两日,斥候来报,丘力居已过临渝,进入辽西走廊,张新这才下令撤军。
临行前,张新将多余的马肉干等粮食分给当地百姓,权当做是百姓借锅挖土的报酬。
百姓感激涕零,皆各自归家。
关羽见张新撤军,前来请辞。
张新一再挽留,可关羽就是要走,让他深刻的体验了一回曹老板当年的心情。
无奈,张新只能对关羽说,等回渔阳庆贺之后,再送他离开。
关羽见他如此热情,亦心有不忍,点头答应。
一路上,张新的情绪低沉,便是回到张牛角营中,也没个笑脸。
张牛角见他如此,寻人问得缘由,当即就要去找关羽决斗,被左豹死死拦住。
次日,张新正准备拔营回城,突然士卒来报,营外有一士人,自称无终田氏,想要见他。
张新心中疑惑,“田氏派人找我干嘛?”
田氏是无终大族,他来汉末已经三年了,十分了解这个时代人的观念。
他一介反贼之身,或许能招揽到一些不得志的寒士,但正经士族不可能会主动来和他打交道。
别说他平了右北平乌桓,就算他杀到狼居胥山把鲜卑单于攮死了,在朝廷正式诏安他之前,士族也绝对不会鸟他。
现在并不是五胡乱华后,那个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的时代,而是讲究忠义诚礼信的大汉!
汉民族的汉!
这也是他为什么心心念念,总想得一个诏安的缘故。
在这个名分比天大的时代,背着一个反贼之名,他就招揽不到人才。
没有人才,就没法发展。
没法发展,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割据一方,当个小军阀。
最后要么被人平定,要么投降。
还不如被诏安呢。
早点被诏安,起码还能得一个先发的优势,到那时,未必不能争一争这个天下!
“难道是田氏看我灭了乌延,想把我当枪使,去打其他胡人?”
张新思索一番,对士卒说道:“请进来。”
士卒应诺。
“等等!”张新又突然说道:“我出去迎。”
无论田氏想干什么,起码礼贤下士的姿态还是要做的,这对他日后的名声很重要。
刘备一个卖草鞋的出身,凭什么三分天下?
靠的就是这四个字。
没办法,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
张新正了正铠甲,跟在士卒身后。
营门外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穿一身玄衣,戴一顶进贤冠,丰神俊朗。
张新心中感慨,“不愧是士族子弟,这份风度一般人真的比不了。”
青年见到张新,面色一愣。
“这黄巾大帅竟然如此年轻?”
张新见对方不说话,主动行了一个揖礼。
“在下张新,字子清,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此番找新所为何事?”
“在下失礼了。”青年回过神来,回了一礼,“在下田楷,字士范,见过张大帅。”
“田楷?”
张新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