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既不认识来暗访的人,更没有跟他们见面,这更加坐实了潘福根的诈骗事实:人家钱都收了,来“暗访”的时候又怎么会不让徐燕招待?
不过周围的邻居确实见到了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后可以查看一下监控、走访一下邻居们。刘楚兴暗自盘算,不动声色,把徐燕说的话记录在案。
“潘福根给我发了他和胡国进的聊天截图,上面胡国进让他安排红包给陈司法,也就是之前说的安排一万元给负责暗访的人。随后潘福根给我看了转账记录,上面显示他给陈中华和刘中华各转了五千元。”
“陈中华和刘中华?”这两个名字引起刘楚兴的惊疑,“怎么会这么巧,名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在一个单位?”
“我也这么问潘福根的,”这一次,徐燕没有斜眼看刘楚兴,“潘福根说他打错名字了,实际上刘中华就是陈中华。”
“在我跟潘祥根联系期间,潘祥根因为其他事情被拘留了七天。这七天里是陆刚跟我联系的,这个陆刚就是之前我寄螃蟹过去的特警总队队长。”
“刚被判刑就被拘留的人,你也敢相信啊。”刘楚兴说。
“我们老百姓平时打打牌,你们动不动就抓人,”徐燕再次斜眼看了看刘楚兴,“他还安排人跟我联系呢,又不是直接消失了。”
这个徐燕,因为老公王全勇被抓了,就对公安机关抱有深深的恶意,对潘福根却是说什么信什么。
“陆刚问我认不认识顾春和孙能干。这两个人和我老公王全勇是一个案件上的,他们俩是连襟,以前为了商量他们打官司的事情,我加过顾春老婆孙文文的好友,孙文文也是孙能干的妹妹。”
“我就告诉陆刚,我认识他们,也有孙文文的好友。陆刚说顾春和孙能干也很可惜,在公司里面没赚到钱,还被判了刑。”
“陆刚让我联系孙文文,问她想不想救顾春和孙能干,我就去问了。孙文文一开始不相信,我说我也花钱了,人家已经答应让我家王全勇回家过年了,孙文文就同意了。”
好家伙,徐燕自已投了那么多钱,只换来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的一个毫无保障的承诺,居然敢用自已的例子作背书。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戴家泽在心中吐槽。
“后面基本和我的情况一样,陆刚说要给顾春和孙能干保外就医,要给狱医、狱警各种人安排红包,孙文文就给陆刚转钱了。”
“孙文文是自已直接转的,还是通过你转的?”刘楚兴觉得不对劲,打了一个直球。
徐燕本想蒙混过关,见刘楚兴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只好支支吾吾地承认了。但她立马补充道:“不过我没有收一分钱好处!”
收没收好处,只要查一下银行流水就知道了,刘楚兴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徐燕:“后期你一直跟陆刚联系吗,潘福根呢?”
“我跟陆刚只联系了七天左右,潘福根出来之后,就还是他跟我联系,”徐燕说,“不是潘福根被拘留,人家也不方便和我联系。”
“你和孙文文分别转了多少钱给潘福根?”刘楚兴问。
“总共是三十五,其中我是十五万,孙文文是二十万,”徐燕撇了撇嘴,可能是为了防止刘楚兴又问什么“傻问题”,抢先说道,“孙文文比我多救一个人,肯定要比我多花钱。”
“你们这些钱转了多久了?”
“快半年了,”徐燕怨里怨气地说,“这几天孙文文天天找我要钱,她不能有点耐心吗,这种事情要看机会的!”
就是二十万硬币往河里扔,也能扔出节奏感、扔出一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乐会了。现在毛都没看见,这个女人居然还嫌人家没耐心,戴家泽一阵腹诽。
徐燕问:“她再来找我要钱,我能不能报警抓她?”
刘楚兴用手指敲着桌子,用一连串的“咚咚咚”压抑自已的怒火,说:“你坑了人家二十万,人家肯定找你……”
徐燕猛地站起来,指向刘楚兴,也没放过戴家泽,用尖锐的嗓音打断刘楚兴:“什么叫我坑了她!你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
“你们这些钱本来就用得不正当,更别说我们不能插手债务纠纷,”刘楚兴也站起来,压过徐燕的音量,说“你在这里大吼小叫,我先请有关部门把你们行贿的事情查清楚!”
见刘楚兴唱起了白脸,戴家泽主动担起了红脸的角色,边把徐燕往外面送,边劝说:“我们会先查潘福根的,孙文文那边你能赔点就赔点,照顾一下人家情绪,赔不了也跟人家好好说。”
徐燕虽然顺着戴家泽往外面走了,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寒意。这股寒意,之前传递给了孙文文,冻掉了她的二十万;现在传递到了南岱派出所,要是处理不当,就会冻掉派出所的名声,或者,换一种更正式的说法——冻掉法律的权威和派出所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