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饭店，其实是普通的大排档，一车老人坐不下，还是分了三批吃得饭。放在年轻人身上，这种旅游体验不可谓不糟糕。但对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的老人们，却是难得的体验。
老人们吃完饭，像小学生第一次春游一般兴奋，坐在大巴上叽叽喳喳。男人清点完人数，清了清嗓子，喊道：“爸爸妈妈们，玩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
“饭好吃不好吃？”
“好吃！”
“既然玩得开心，饭也吃了，咱们拜托的事，也千万别忘了，”男人保持亢奋，一句高过一句，“但我们肯定不做昧良心的事！”星亚好不好，值不值得宣传，大家看过了再决定。下一站，星亚公司！”
大巴在路上开了近半个小时，来到星呼市的城郊。看着一片荒田中突兀冒出来的星亚公司，成国庆心中打起了小鼓，他小声问成跃进，“他这是把我们拉到哪来了，不会要噶我们腰子吧？”
成跃进故作镇定，说：“新闻上被噶腰子的都是年轻人，人家要你这棵老葱的腰子干嘛，凉拌嫌骚，爆炒嫌老。”他嘴上这么说，却四处张望，生怕突然从旁边荒田的草丛中里跳出一堆大汉。
像成国庆和成跃进这样的老人不在少数，老人们纷纷表达自已的担心，人群一片嘈杂。男人读出了空气中的担忧，他清了清嗓子，向人群喊道：“爸爸妈妈们，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星亚不容易，租不起繁华路段，只能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还是真心诚意给大家发福利，所以我斗胆拜托大家，尽力帮我们宣传！我再次谢谢大家了！”
人群中的担忧少了几分，但星亚公司生锈掉漆的大门，墙皮脱落的办公楼，还是让不少人忧心忡忡。老人们自发地缩成一团，跟着男人和女人走进星亚公司凋敝的大院。
“成国庆用手肘偷偷戳了戳成跃进，悄声说：“跃进呐，这是星亚公司的院子还不如我们村的停车场，你看那，水泥都裂开了。”
“谁说不是呐，”成跃进还不放心，这时候也没心思和成国庆打嘴仗，“那个男的说公司困难，要花钱请我们宣传才这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个女人又用盆子“当当当”地敲着，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向她看去。站在旁边的男人这才向人群喊：“爸爸妈妈们，我跟大家相处四天了，为了不扫兴，一直没有自我介绍，今天参观公司前，我简单介绍一下自已。我姓陆，是星亚公司的宣传经理，站我旁边的是我老婆，也就是大家的儿媳。她帮了我很多忙。”
“现在大家跟我来。”姓陆的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杆旗子，像导游一样带着老人们走进一栋大楼。
成国庆比较惜命，他本不想走进那栋摇摇欲坠的楼，但被人群裹挟着，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没想到，危房的外表下，里面却别有洞天。地板光洁发亮，一看就是刚铺、刚拖过。
一尘不染的白墙还散发着刺鼻的甲醛味，年轻人们一闻就知道，这些漆表面功夫很足，本质上却廉价、劣质。老年人们不明就里，只觉得星亚公司刚刚起步，未来可期。
“这是我们的生产车间。”姓陆的挥舞着小旗，带着老人们走到一个铁门前，铁门的三分之一是钢化玻璃，老人们凑到跟前向里面看，只见一个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手套的工人正在一台机器前干着什么。
“为了保证质量，我们的车间都是无尘车间，”姓陆的向老人们介绍，“这一间是为了给大家参观，特意装的玻璃，其他车间都是全封闭的。这一层都是我们的生产车间。”
老人们纷纷赞叹，成国庆对成跃进说：“看来人家不是一穷二白，是把钱花在刀刃上了。”
成国庆也赞叹地点点头，说：“是啊，这才是正儿八经想干事的样子啊。”
姓陆的对老人们的反应很满意，他挥舞着小旗，把老人们带到二楼会场。一排排椅子在大红的舞台前摆得整整齐齐，舞台上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姓陆的招呼老人们坐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星亚公司的创始人，潘宏运先生。原本今天潘先生要和参加市长的会议，大家参观完车间，行程就结束了。但潘先生很重视大家，知道大家今天要来，说什么也要推掉市长的会，向大家发福利。”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潘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