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被我欺骗就已经够倒霉了,若是让他知道,‘小非’是我假扮的,那……”王招宝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红了,他嘲弄似的笑了一下,“他只会更加可怜。”
黑衣人说的话不快不慢,一字一句都很清晰,苏景荣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说的越起劲,就越显得苏年被他耍的团团转,苏景荣只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替他宝贝儿子报仇,“把他关进去!”
从门口进来两个暗卫,朝赤墨走过去,将他押住,朝着铁笼走去,就在那儿的独眼骨微微抬起头,淡淡道,“赤墨,你太令我失望了。”
‘切记不可被关,否则必死无疑。’
王招宝低垂着的眼眸颤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身子一转,三两下就将两个暗卫给打趴下。
独眼骨趁机站起身,退到皇上跟前,怒道,“赤墨,你想干什么?!”
解决掉两个人,王招宝看向苏景荣冷笑了下,“既然活不成了,那就当一回刺客。”
“大胆!”秦公公护着苏景荣,“皇上小心!”
苏景荣面无惧意,“为了朕的皇儿,你必死无疑,来人!”
苏景荣转身往外走的同时,好几个暗卫都涌了进来,秦公公赶紧跟着出去,独眼骨看了赤墨一眼,也转身出去了。
王招宝深吸了口气,双眼一抬,只剩下空洞洞的杀意!
苏景荣早有准备,在地牢外围着金刀,弓箭手,还有锦衣卫,只是出乎意料的,他才走十步不到,身后就传来一声嘲笑,他转头一看,那黑衣人竟然已经站在了地牢门口,手里拿着把还在滴血的剑。
酉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那黑衣人犹如鬼魅般,带着森森寒意,十分瘆人。
“皇上,我忘了还有件事没与你说,”王招宝转了下手中的长剑,“如果你真的想为宁王好,那让曲菲离宁王远一点。”
“什么?”苏景荣转过身。
“曲菲不是什么良善的姑娘,”眼角瞥见有道黑影朝自已扑过来,王招宝往边上一躲,瞟了眼来人,是曾经保护过苏年的金刀呢,手肘朝来人胸口一顶,抬脚踢开,继续道,“如果有一天,宁王想和她分开,皇上就爽快的同意吧。”
荒唐,苏景荣觉得这个黑衣人说话有点不着边际,他边往后退边抬手示意弓箭手做准备,“放箭。”
无数把箭瞬间朝着王招宝飞过来,他挥剑挡开,两边都是锦衣卫、侍卫和金刀,将他团团围住,只要他往边上躲,立马就有人把他逼回来,所幸的是,他穿着金丝甲,挡挡箭还是没问题的,但是他的右手臂被箭划到了一点,整个手臂就瞬间麻了,箭上涂了药。
独眼骨虽然看的模糊,但看见了赤墨快速将右手上的剑换到左手,他转眼一想,就猜到箭上有毒。
王招宝左右躲闪,直接朝着苏景荣的位置去,就在三步远的时候,秦公公一掌袭来,接着箭是停了,但是周边围着的人都一起朝他袭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王招宝的右手几乎不能用,他武功虽高,但是一下对付那么多金刀锦衣卫侍卫,而且还有弓箭手趁机放的箭,上半身还好,四肢被伤了不少。
独眼骨深吸了口气,抽出腰间的软剑,加入了这场一对多的打斗。
王招宝脑袋一偏,躲开后面的刀,又一转躲开左侧的箭,想往上走,箭便飞来,苏景荣倒是养了一批好弓箭手呢,看来这次难脱身了,不死也会被关进地牢的笼子里,抬剑挡下从头顶挥下来的剑,王招宝抬头,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就被独眼骨一脚踢飞了。
独眼骨立马趁着赤墨还未站起来,又袭了上去,边上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地上的黑衣人被独眼骨一剑刺中了右肩头,那黑衣人也很快抬脚朝独眼骨踢过去,翻身站了起来。
独眼骨已经很多年不曾动武了,但是,他可是当过‘师父’的人,即使退步了也是个乌影,金丝甲被他的剑刺透了,王招宝的右肩头立马流了血,但是因为手臂麻了,所以连着右肩头并没有感觉。
两个乌影对战十分精彩,反而让其他人没有什么可插手的余地,看起来势均力敌,就在大家警惕的看着时,又一道黑影加了进去,变成了二对一,这下,那黑衣人就处于下风了。
苏景荣看出来人也是乌影,便大声道,“给朕活捉,朕要让他尝尽苦头!”
独眼骨有些急了,他没想到青澜会突然杀进来,此时他也不能退出,赤墨现在的状况勉强能打得过青澜,但是打不过再加一个他。
本来青澜出手招招致命,但是皇上发话,他便只想办法让他受重伤。
王招宝担心的,是时辰问题,戌时魍春针的毒就要发作了,到时候不用打,一个宫女就能将他抓了。
“赤墨,当年你刺了我的左眼,我一直记着呢,”独眼骨冷声道,“今日,我便奉还给你。”
王招宝受了青澜一拳,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吐了口血,眼角瞥见剑光,没躲,胸口就被剑刺穿了。
独眼骨握着剑,眼角瞥见青澜过来,手上一用力,用插在赤墨胸口的剑,将他往右侧移了一点,接着青澜将一把刀从赤墨腹部刺了进去,没留多久,就又抽了出来。
独眼骨暗自咬了咬牙,也将剑抽了出来。
王招宝只觉得血不断的从嘴里流出来,他跌倒在地,眼前一片朦胧,意识渐渐模糊,接着便陷入黑暗中。
“哼。”青澜冷笑一声。
独眼骨面无表情的将软剑在衣服上擦了擦,收回腰间。
“秦圳,去看看。”苏景荣皱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一大堆人,伤的伤死的死,没想到要对付一个乌影损失了他那么多人!
秦公公上前,先看了眼独眼骨和青澜,然后蹲下身,揭开赤墨的面罩,探了下鼻息,又按了一会儿脖子上的动脉,又在他心口处按了一会儿,他双眼一转,从腰间取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快速塞进赤墨嘴里,才起身。
秦公公转身朝苏景荣道,“皇上,他死了。”
“哼,便宜他了,”苏景荣一甩袖子,“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是。”
苏景荣离开,秦公公也让青澜离开,指挥着让人处理这些尸体,他站在赤墨的尸体边,见独眼骨要将尸体带走,便伸手压住他的肩,笑道,“做什么?”
“自然是带回去,”独眼骨甩掉秦公公的手,“把他扔底洞去。”
“尸体罢了,何必这么麻烦,”秦公公抬手招来两个侍卫,“把这具尸体和其他的一起扔到净污坑去。”
“是。”
独眼骨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由着侍卫把尸体抬走,皇宫里经常死人,如果有家眷记录的,就会通知家人来认领,如果没有记录或是无人认领的,就会被运到离皇宫半个时辰路程的一座山底下,那儿有一处沼泽,尸体扔进去,最多半个时辰之内就会被淹没,那片沼泽就叫净污坑。
“独眼骨,”秦公公叫住要离开的独眼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还没一起喝过酒呢,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去我那儿喝一杯。”
“我不喝酒。”
“喝茶也行,走吧,”秦公公上前,笑道,“你若不来,我待会去皇上那儿,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独眼骨看了眼抬着尸体已经远去的侍卫,转身跟着秦公公走了。
炉火烧的旺,水一会儿就开了,秦公公拎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独眼骨面前,“这茶可是皇上赏给我的,尝尝。”
独眼骨端起茶杯,仰头喝完,“茶也喝了,我该走了。”
“呦,你都不怕烫,”秦公公又给他倒了一杯,“急什么。”
“事情多,我得回去了。”
“你是要回去,还是……”秦公公吹了吹手里的茶,饮了一口,“急着去救赤墨呀?”
独眼骨的手紧握,面上却毫无反应,“赤墨已经死了。”
“呵,”秦公公摇了摇头,“你的剑上涂了止息丹,赤墨只不过是被药定住了心脉,一个时辰之内,若不想办法将他唤醒,那他必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独眼骨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我查看尸体的时候就依稀闻到了一阵清淡的香味,你瞒得过其他人,可瞒不过我,”秦公公笑道,“皇上此时心情不佳,你若现在就走,那我就去和皇上说说,该给乌影一些惩罚了,比如,晚个两三天给你们解药?或是……我来直接全权接手乌影好了,你要为了救他一个,而让所有人往后陷入死境?”
独眼骨停下脚步,转头瞪着秦公公,“老秦,就算我救了他,他没有解药最多也只能活一个月。”
“怎么能这么说呢,皇上要他死,他就得死,”秦公公摇头,“就算他活着,也得关进地牢里去,你救他,那我就把他抓回来,就是不知要如何向皇上解释。”
“……”
“坐吧,茶都凉了。”秦公公抬眼看着独眼骨,“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敢违背皇上的意思?我这是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