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的天灾最为可怕,来的毫无预警,可能前一刻尚且还在睡觉,后一刻已经在睡梦中死去了。
冀州地裂一事,引起了朝堂震动,第一波地裂就在近几日,紧跟着还会迎来第二波和第三波,她记得当时冀州的知州判断错误,第一波地裂没有及时的带百姓撤离。
第二波和第三波的余震中还丧生了不少人,之后那名知州就被革职了。
“爹爹切记好时间,最好能赶在第一波的时间,把人迁走,一定要注意安全,比起立功,我更希望爹爹能长命百岁。”
江舒月细心的叮咛他地裂的时间,“冀州的鞍知县,爹你要立刻出发了,你原本不就是要为了盐商的事南下一趟吗?你是恰巧路过鞍知县,察觉附近的异常,才会建议迁走百姓的!你要记住啊爹爹,千万不能给他们抓住任何把柄!”
江伯毅的心头一跳,他深深的看了眼江舒月,抿着嘴唇一时间无言。
要知道,调查盐商的事情他是才接手没多久,这件事他连江允峥都没有透露,可江舒月却一语道破。
他的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便点头沉着道,“好,我记下了,舒月,我这就收拾一下,随时带人启程冀州。”
“好!”
江舒月松了口气,又让宁管家去备好了满满两车子的药材和干粮。
刚准备好,就有下人来禀报,说陆瑾年来登门拜访了。
江伯毅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这畜生竟然还敢来我们江府?真以为我们是柿子,任由他捏搓圆扁?”
江允峥拍拍袖口的灰尘,冷笑一声,“父亲不必动怒,这样的玩意,还不至于劳您费心了,让我去会会他,您安心的准备东西就是了。”
“对对对,咱们哥俩去就可以了。”
江允谦活络了一下手腕,笑的颇为邪恶。
江舒月也不阻止,她知道有江允峥在,他是知道分寸的,只叮咛了两句,“大哥,别闹的太过就行了,在和离之前,为了沅姐儿,还不能杀他泄愤。”
江允峥安抚的笑了笑,“好,大哥知道分寸。”
眼看着他们哥俩去了正厅,江伯毅去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冀州。
江舒月转身返回了自已的小院,看着院子里的一景一物恍如隔世。
“小姐,这些都是您要的账目。”
宁管家捧着一大摞的账本走了过来,一一放置在院子内的石桌上。
江舒月坐在桂花树下的贵妃榻上,随意的翻了两本账目,扯开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些烂帐,还真是和侯府一样名副其实,宁叔,从今日起,你就让人把支撑侯府店铺的钱都撤掉,并且根据亏损的钱都做好借据,一旦我与侯府脱开了关系,你就别跟他们客气,找道上的人去要债,给他们撑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换人来撑了不是吗?”
宁管家都记下了,随后不屑道,“除了我们江家可以支撑他们入不敷出还要倒贴的铺子,谁还能回光返照?侯府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以为自已还是二十多年前老侯爷尚且在世时候的那番光景吗?”
“这才好玩不是吗?烂掉的底子,才配得上他们烂掉的人生。”
江舒月慵懒道,“对了,宁叔,这些年,我救下的那些孤儿还在吗?”
“都在的,长大了有才学的,都各凭本事入仕了,都是江家隐藏的人脉,至于近些年收养的孤儿,都被收在红楼,有请专门的夫子教养。”
宁管家沉声问道,“小姐突然这么问,可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
“嗯,京都最近到处都在渲染萧芝芝和陆瑾年的爱情故事,听着倒也有些乏味了。”
桂花落在她身上,江舒月随手捻起一朵,不咸不淡道,“也该让红楼的孩子们出去讲讲不一样的故事了,从今以后,红楼便是京都最大的传递消息的地方,上至达官权贵,下至平民百姓,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自已的秘密,一旦秘密被拿捏,谁都逃不开……”
宁管家说,“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红楼定不会辜负小姐期待的,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一定能掌管好红楼的。”
“谁?”
“他叫顾羽笙,是十年前,西北战乱后成了孤儿,一路跟着逃荒过来,被小姐救下来的,小姐可能不记得他了,在红楼时,他跟着习武,功夫还是很不错的,老爷原本想让他当小姐的暗卫,但是被小姐给拒绝了,之后他就去谋了个百户的职位。”
宁管家思忖片刻后说道,“其实以他的能力来说,小小的百户对他而言是屈才的,这家伙平常沉默寡言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对小姐是忠心耿耿的,容不得任何人说小姐的不是。”
“是吗?顾羽笙?那你改日让他来见我,我给他一个……让红楼彻底扬名的机会。”
江舒月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她当初也的确是拒绝过江伯毅给她找暗卫保护她,只因为陆瑾年不喜欢有人暗中跟着,就被她给回绝了。
“是,小姐!”
等宁管家离开之后,江舒月抱着沅姐儿玩了一会儿。
直到黄昏时刻,江允峥来唤她用晚餐,坐在餐桌上,江舒月随口问道,“陆瑾年舍得走了?”
江允峥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冷淡道,“还没走,陆家的马车还守在外头,陆瑾年窝在里头,势必要接你一块儿回府。”
“大哥没让他滚回去?”
“自然是让他滚了,他还恬不知耻的说,他和你是有真感情的,说你不过是在气头上,还说世间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如今再娶一个,何错之有?还试图想让我也体谅他,毕竟我也是个男人。”
江允峥吃了一口米饭,“我跟他说,这些都是男人怯弱无能的借口罢了,我们江家就是无通房无妾室,只娶一个妻子的朝廷重臣虽少,却也不是没有,最重要的是……一个外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货色,也配当平妻,和我的妹妹平起平坐?相府千金?说得好听,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