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忘忧岛如有违抗圣命者,杀无赦!”
当被外面一阵激烈的哭喊声惊起时,外边早已经是一片大乱了。
村民们聚集到一起,对着对面的由怜和军队们破口大骂。
“就是你们这群匈奴朝廷的走狗,害得我们归隐山林,藏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避不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对啊,你们到底想做甚!”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然而对面却毫无声响。
由怜身边的副将见将军不吭声,清了清嗓子喊道:“我们此次前来是要收忘忧草救国,你们有异议的站出来!”
“忘忧草!你们这些官兵嘴上说着救国,可看看我们百姓,现在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
“忘忧草是我们的宝贝,不可以让你们抢走!”
村民们强烈的抗议,霎时间,乱作一团。
看着村民们的反应,由怜心里早就有底了。
这忘忧岛本是无忧无虑之地,现如今他们前来打扰,还要带走他们的宝贝,这叫人如何能接受?
他心里在苦笑,可表面上还要保持冷静,就在由怜正准备带领军队们硬闯时,忽然看见人群中那一抹艳丽之色。
落心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由怜,我没日没夜的挖草药救你,祈求你安康,你对我许诺要同我隐居避世,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诺言吗?带领军队,欺占我岛,还口口声声说要将草药全部带走,这,便是你给我的回报吗?!”
面对落心一声声地斥责,由怜愣了。
这几日来,他一直在不停地说服自己,你是匈奴的希望。
可是每当夜晚,躺在床上闭上眼,那晶莹清澈的眼睛与面庞便又再次出现,没日没夜的思念让他疯狂,这失去理智的痛苦能与谁人说?不过是心魔在做祟罢了。
你是将军,也是她的爱人,江山美人,原来不只是帝王的烦恼,他终于懂了。
由怜一步一步地穿越人群,眼光从没转向其他地方。
而落心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毫无生气。、
“落心,你会怪我吗?”
“会,我本相信了你的承诺,现如今你这样做,叫我不怪你,也太可笑了吧!”
落心笑了,自嘲地笑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他开的一个笑话罢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周围的村民蜂拥而至扑向士兵们。
这场战役,终于打响了。
可人肉如何与冰冷的兵器相抵抗?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满地的血肉,到处弥漫的哭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倒下,落心绝望了。
纵使他没有对自己下手,可无忧岛就是她的家啊!
没有了一切,还不如叫她去死!
她慌忙寻找母亲的身影,满地的残骸尸体中,落心看到了重伤的娘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村民们。”
她哭得声泪俱下。
她错了,真的错了,为了自己的感情害死了整座岛的村民。
落心这才意识到,感情深了,也是一把刀。
“女儿,你学到了我用药的精髓,现如今娘亲教你,本末倒置,便可炼成毒药。你听懂了吗?!”
落心连连点头,她哪里管那些,眼看着亲人的离去已经是人生的一大悲哀了!
“你主动同他们回去,告诉皇上,你会用毒,能够抵挡敌国的侵袭,他们会收下你的。”
娘亲紧紧地抓住落心的手,就像刚落心出生时那样抓住一样,不舍得松开。
“娘,我怎能同杀我亲人者同一屋檐呢?”
“女儿啊,人生本就短暂,不要带着仇恨而过,娘希望你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的。”
说罢,便咽气了。
亲人逝去,落心愤恨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匈奴国土要建立在我们忘忧岛的生命之上!”
她不服!
秘密基地。
由怜望着这片天空,依旧是曾经的模样,然而因为采药,这里的土地已经充满了火药味,还有隐约的血腥味。
落心的到来他一点儿都不惊讶,全然不顾落心的满眼仇恨,由怜坐在地上开口道:“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在问自己,我究竟是为国而生,还是为情而生,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我在来的路上无数次地说服自己,或许村民们给了药,他们就不会死。可一切都仅仅是我以为。”
“我封了爵位,做了将军,满朝文武皆以为我高兴,可真的是这样吗?我比谁都心痛,这心痛的来源,就是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姑娘,也就是你落心。”
由怜回头,凝望着那已经被泪水浸湿的脸,“我的一生早已被注定,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可你不同,你本快乐无忧,却沾了我这趟浑水。对于使命,我无能为力,我告诉副将,谁都可以受伤,但是一定要留下那个红衣女子,因为她,是我的挚爱!”
落心怎知道,这份爱说起来简单,却是由怜无数个日夜的想念。
“我应该真的是为国家而生的吧。”
由怜低着头轻笑了一声,这身份,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我狠狠伤害了我心爱的姑娘。”
等落心反应过来的时候,由怜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一阵微风扶过,清秀的面庞,这瞬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依旧是那个失忆的男子。
“记住,我是为你而死的,希望你原谅我。”
这是落心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君天佑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心里不免有一丝心疼,可是碍于自己已成亲的身份,也不好上前安慰,只得陪着她,不发一语。
要是换作以前,他定会冷漠以待,可是苏意教会了他善良和同情。
“我已犯了死罪,陛下处死我便是了。”
落心擦了擦眼泪,顿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高贵冷清,只是那眼角的湿润还依然残留着。
“你既然与匈奴是敌人,为什么又要帮他们做事呢?”
君天佑自然是好奇,难道是像她娘亲说的那样,只为了苟活?
他不信。
这女子人虽然柔弱,却也生得一副倔强的性格,绝不是那样会苟且偷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