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朝如约举行。
蓝千烨坐在轮椅上,一袭青色官袍显得分外低调。
一通照例寒暄之后,婉莹突然看向蓝千烨。
“忘了问蓝爱卿,你妹妹蓝雪慧身体可大好了?”
苏意微微一顿:“舍妹服了药,已经好多了!”
婉莹含笑点头:“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雪慧了,思来想去到底是萧凝不好,害得她受伤,因此想再赏赐她一些东西,不知道她是否方便上朝?”
提起这个,蓝千烨故意皱眉。
“舍妹这段时间身体还未养好,需要静养!”
坐下,萧浚冷哼一声道:“蓝三公子该不会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叫你妹妹出来吧?”
角落里,君天佑默默注视着一切,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插手。
婉莹皱眉道:“本宫知道她身体不好,但进宫给她些赏赐而已,只需要磕头谢恩便是。”
蓝千烨这才咬咬牙,应下了。
指令很快传出,门外的元奉一路小跑着去迎接苏意了。
早朝得以继续。
皇帝捏捏眉心,忧心忡忡:“冀州大疫足足持续了半年,半月前,胡家送出去的第一批粮食明显不够!”
“第二批救济粮押运在即,按照诸位爱卿所想,这押运派遣谁较为合适?”
听闻冀州大疫,蓝千烨眸光微顿,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
“回禀贵妃娘娘,冀州大疫虽是天灾,但造成如今之祸,更多乃是人为!”
“若当地匪患不除,官风不清,送多少车粮食都是杯水车薪,远远填不上窟窿。”
此话一出,刚才放出大话的萧浚一愣。
都快要露馅了,怎么这厮还有心情关心冀州疫情?
“实不相瞒,这一次千烨提前回京,一个是因为小妹的事,还有一件事,便是想向贵妃娘娘禀报冀州赈灾的真实情况!”
“臣从冀州赶来,看见不少百姓卖儿弻女,粮食到达百姓手中十不足一……”
蓝千烨将冀州赈灾的现状娓娓道来。
朝堂上,户部尚书卫衍的脸色有些僵硬。
婉莹听罢,久久没有做决定,似乎是在思度着蓝千烨说的话。
好几位老臣也是忧心忡忡。
静默之间,一声“蓝姑娘到——”打破了寂静。
众人齐齐抬头。
君天佑像是见了鬼一样,神色骤变!
面色苍白的青衣少女眉眼如画,面容温和平静,缓缓走进大殿。
“臣女参加陛下!”
苏意跪地行礼,意味深长瞥了眼始作俑者二皇子。
二皇子萧浚面色惨白,一个踉跄险些瘫倒在地。
他猛地冲上前来,神色惊疑不定。
婉莹不悦地看了眼萧浚,直接下了死命令。
“二皇子萧浚,在四国宴期间,擅离职守,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暂且幽禁,闭门思过两月!”
“至于科举事宜,由齐老太傅与监察御史曹休,联合国子监一起主持!”
婉莹八风不动,冷哼一声。
这般举动朝臣们并无讶异。
大部分人都能猜到,大抵是昨日四国宴上二皇子那一手反诗的缘故,估计已经彻底得罪了后主婉莹。
处理完二皇子后,婉莹又问了苏意一些事情,确定苏意身体已经好了,这才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
“行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为今之计,还是先将冀州的赈灾办好!”
话是这么说,倒是没有让苏意退下的意思。
曹休早就看苏意不顺眼,当机立断站了出来:“娘娘,既是要商谈国事,还是先让蓝雪慧回避一下吧!毕竟是个女子,若是牝鸡司晨……”
君天佑面色冷淡,不咸不淡地怼回去。
“曹大人怕是忘了当年齐红缨将军的英姿?昭和太后临朝,亲创女官制度,这一条,可是写在我玄朝律法之中的。”
这话一出,不少老臣们都是一滞。
是啊,虽然女官制度搁置了有十年之久,但却是切切实实写于律法之上的。
只是自从先皇继位之后,便再也没有选拔过女官,因此曾经风靡一时的女官制度,也逐渐败落下来。
到婉莹这里,更是没有被重用。
苏意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管用,决定她能否留在这里继续听的,只有婉莹。
婉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苏意。
“蓝雪慧前段时间接连两桩案子都办案有功,运气相当不错……便一起听听吧!”
苏意:“……”
这是在夸她的办案锦鲤体质吗?
“多谢贵妃娘娘!”
苏意心里嘀咕着,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最前头的二皇子萧浚。
二皇子被禁足俩月,还不知道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朝堂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苏意听了个大概,只觉得脑仁儿疼。
无非就是第一批胡家运送的三十万担粮食已经出发,但似乎杯水车薪。
因此,众人在商议要不要发放第二批赈灾粮。
朝臣们自动分成两派,几乎吵翻了天。
以户部尚书卫衍和监察御史曹休为首的一派认为,冀州如今灾情严重,民不聊生,应当再派遣粮食,救济百姓。
而以齐老太傅和刑部宋书钦为首的老臣,却支持蓝千烨先前提出的想法,认为冀州此次的赈灾案问题不在百姓,而在官府,必须要彻查。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婉莹头痛地揉了揉脑袋,目光看向了人群当中穿着四品官服的君天佑。
少年容貌昳丽,站在一群磕掺的老头儿中间显得分外出尘。
婉莹突然来了兴致:“君天佑,你怎么看?”
君天佑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婉莹的话,而是看向宋书钦。
“宋尚书,去年一年之内,冀州报上来的匪患案件,有多少?”
这个问题跟所说的赈灾之事基本上丝毫不沾边儿。
宋书钦老老实实回答道:“足足二百八十七起,乃是其他地方的两倍还多,在冀州大疫之后,更是有增无减!”
说到这里,宋书钦有些惭愧。
“刑部去年也曾经联合兵部一起围剿,可冀州山林众多,匪患藏匿之处过于隐蔽,我们耗费了不少的人马,最终也不过得到了一座空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