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样的话!”奥斯特抓住唐恣的手,“你才不会死!”
“什么啊……”唐恣的声音很小,不凑到耳边根本听不清楚。
德里克背起唐恣,“这里没有信号,接收不到我和唐恣申请退出的信号。我带唐恣去有信号的地方。”
唐恣趴在德里克的肩膀上,德里克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只不过这气息越来越微弱,德里克不等奥斯特和桑日反应,背起唐恣大步往外走。
再坚持一下,唐!
“桑瑞,接下来你要小心。”说着奥斯特捡起短剑跟上德里克的步伐。
桑瑞揉了揉脑袋,“这叫什么事儿嘛?”
“等等我!”桑瑞赶紧去追,“反正我们都得了这么多次第一,让别人得一会也是应该的。”
“你不用这样,”奥斯特和德里克保持适当的距离并观察四周。
“本来小学弟也是为了救我们。”桑瑞没再多说,跟上德里克的速度已经够有挑战的了,更别说还得警戒。
突然,德里克慢慢停下来,奥斯特三两步略过去,“有信号了?”
说着看向自已的手环,看到信号不由自主扬起笑,唐恣蹙眉趴在德里克身上,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奥斯特怕吵醒他,小声说,“那我们快发信号给学院,赶紧出去给唐恣送去治疗。”
“不用了。”德里克小心将唐恣抱在怀里,看着他闭上双眼,宛若睡着一般。
“什么不用了?”不好的预感涌上奥斯特的心头,他艰难扯挤出一丝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德里克抱着唐恣没有理他,为什么?怎么会?
唐恣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可德里克又清晰的知道,唐恣就是,从此以后,离开这个世界。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喜欢吃点心,看到自已就会红了耳廓的少年。
“我不相信!”奥斯特伸手就要抢过唐恣,被德里克打开,“别闹了!”
奥斯特毫不在意,再次走过来,颤抖着手感知唐恣的呼吸。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奥斯特又想要收回手,却被德里克抓住,强行去感受唐恣的呼吸,“感受到了吗?”
“唐恣,不要和我开玩笑,”奥斯特想要唤醒唐恣,“我以后也不会和你乱开玩笑了,起来吧?不是说要给我治伤吗?”
德里克已经整理好自已的情绪,或者说,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整理好自已的情绪,“开启传送阵,我们回学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奥斯特愣在地上,看着哥哥抱着唐恣,突然面色扭曲,配上脸上的伤疤,显得愈发狰狞。
“放开他,如果一开始没有这些错误,就不会这样!没错,把唐恣给我,他如果一开始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这样!”
德里克呼吸粗重,一脚踹飞奥斯特,“闹够了没有?你说的假设根本不存在,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你并没有选择对的路!”
“东方人要入土为安,你如果再阻拦我,唐恣接下来的身后事,你一点儿都不要参与!”
话音刚落,传送阵已经打开,德里克抱着唐恣走进去。
走进传送阵除了和自已一起的同伴,谁也看不见。
于是,谁也没看见布兰多尔家族据说没有感情,一切从利益出发的继承人,轻吻怀中少年的额头,又落下一滴泪。
走出传送阵,不少老师已经在这里等待,毕竟无论是学生遇到危险需要传送出魔兽森林,还是布兰多尔家族的继承人在森林中遇到什么意外,都是需要非常注意的事。
看到德里克平安无事走出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可看到他怀中一动不动的少年,还没有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
德里克冷静开口,“请把唐恣同学家里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和他们沟通的。 ”
奥斯特和桑瑞此刻也从传送阵中走出来,与冷静的德里克不同,奥斯特看上去失魂落魄,就连桑瑞,眉间也都是难过。
“哎,好。”主任站出来,“不过对于在魔兽森林你们发生了什么,需要交上来一份详细的报告,不得隐瞒。”
“嗯。”德里克答应了,奥斯特只站在他身边愣愣的看着唐恣,像是被人带走灵魂。
德里克本想联系唐恣的家人,虽然唐恣父母双亡,但应当还有别的亲人才对。
谁知道,唐恣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填的是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叔叔。
接到消息,那个男人来到学院。
德里克很容易就看出来,这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应当从事某种文职。
但此刻男人的脸上满是没有打理的胡茬,“我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德里克低声解释,从他们进入魔兽森林,一路顺利,到身中毒素,唐恣耗费魔力给他们治疗,而他们却没有一点儿办法救回唐恣……
男人沉默的听着,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像是一个被压垮的父亲,哑着嗓子说,“这不是你们的错。”
伸手整理少年的头发,其实并不乱,他只是想这样做。
明明看上去只是乖巧睡着了,为什么总是他遇到这种不幸事呢?
男人深深叹口气,“你就是德里克吧。糖糖和我说起过你。”
德里克立刻看向男人,男人却没有看他,“你联系我,应该也知道唐恣的家庭情况。”
“是的。”
男人沉默一会儿,“其实你不必感到愧疚。”
怎么可能不愧疚?明明是那样信任自已的少年,可是他的信任和性命,德里克一样都没有护住。
“他其实,早就不想活了,”男人还在给躺在床上的少年整理发丝,“糖糖本身,就有一些先天性的心理问题,本来情况渐渐好转,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父母离世后,糖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常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我想也许他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男人闭上眼,“于是我带他去了医院,所以糖糖才会来到这里。”
“真正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