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娘虽是自已下了地,但终究还是扛不住劳累沉沉的睡了过去。
铁匠给他娘安顿妥帖后,直奔粥棚。
虞夏恰巧在施粥,就见那铁匠直奔过来,跪在自已面前。
“求小姐大恩大德,救一救我母亲。”李玉成头磕在地上脱口而出。
整个永州的大夫都被他请过,皆是对他娘的病束手无策,只有这个陈大夫开的药能让娘舒服些。
虞夏连忙将人扶起来,但李玉成坚持跪着,只求虞夏能救一救他娘。
“小姐,在下知您心善,求您再让陈大夫给我娘看一看,在下无以为报。”
“愿为小姐肝脑涂地!”说完,人又重重的磕在地上。
冬日地冻的硬实,他这一个头磕的没收着力,几乎是瞬间血就流到了地上。
头一下一下的磕着,小石子混着血迹粘在他的额头上。
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有人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对母子真的是太惨了。”
虞夏派人将他扶了起来,派人叫了陈大夫,马上赶往李家。
“你莫急,陈大夫这就来。”
“在下,谢过小姐。”或许是觉着一句谢太过言轻,李玉成说的无比艰涩。
陈大夫到了李家后又给铁匠娘把了脉,掀开她的眼皮瞧了瞧。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铁匠眼睛通红的看着他,只听他说“哎,就是这几日了。”
连药都没再开,只是让多吃些爱吃的。
铁匠身子一软,终是瘫坐在了地上。
一行人退了出去。
虞夏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但是文竹陪着她一同长大,一看便知虞夏心里藏着悲痛。
敬王府。
这几日虞夏的行程早有人详细的汇报给了魏禹舟。
包括今日李玉成去粥棚请他的事。
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石,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还是有了点点异样。
只不过被他强忍下去了。
这几日虞夏没来找他,他也没去虞夏那里,说较劲也谈不上。
只不过两人多少有些别扭就是了。
今日虞夏回府后,魏禹舟扔了连着钓了九天鱼都没把鱼钓上来的鱼竿,径直去了沁心阁。
嘴里还嘟囔着,哼,做事越发不上心了,这是做的什么破鱼杆,连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琦烨心里苦哈哈,爷,您也得挂鱼饵才能上钩不是?
否则你这金镶玉做成的鱼竿也不顶事啊。
咱就别学那姜太公了!
毕竟娘娘可不是那周文王啊。
果然,情路不顺的主子不好伺候……
魏禹舟和虞夏正好在沁心阁门口打了个照面。
魏禹舟装作是散步不经意间走到这里的样子,战术性咳嗽了两声,“本王见今日天气不错,出来散散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虞夏早在他气势汹汹的往沁心阁赶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也没拆穿他,自已心里总是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闷。
想像往常一样巧笑倩兮地迎上去,但努力牵了牵自已的嘴角,她做不到。
有些称得上绝望的闭了闭眼,虞夏心想,等……等李玉成他娘闭了眼,自已就再不犹豫。
所以只是行了个礼,就准备走人。
至于魏禹舟,看到虞夏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没有像往日一样贴上来,只是简单行了个平辈礼节就准备走。
随即脸黑的走到,虞夏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旁的下人见到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腰带里去。
皇室的密辛,知道了就会死,他们巴不得自已眼瞎,什么也没看到。
即使看到他们也不会说的,敬王殿下对他们有恩,誓死效忠敬王殿下!
文竹眼睁睁的瞧着魏禹舟把虞夏拽进了屋子里,想上去将人拦下,可被琦烨挡在前面。
“文竹姑娘,主子们的事还是少过问为好。”琦烨望着天,一看到文竹他就想到自已刚好的后脑勺。
这一次文竹气的给了他肚子一拳,固执的守在虞夏屋外。
只要小姐呼喊,自已无论如何都会冲进去和敬王拼个你死我活!
屋内。
虞夏被魏禹舟拉到书桌前坐下,从袖口里拿出一沓书信拍到了桌子上。
“看!你自已看!”男人声音含怒气。
虞夏狐疑的随意拿出一封打开读着。
冬月(十一月)初三,当地官员结党营私一致抨击虞华章政见。
冬月初四,下层官员呈递折子到知府,未上奏折同虞华章。
冬月初六……
虞夏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自觉的开始往下流。
冬月十三,也就是昨日,一个小小知府竟敢做刺史之位,竟然让父亲尽早致仕……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虞夏用力扣弄着信件一角,早已泪流满面。
母亲,阿兄还不知受怎样的排挤。
“哼,你爹娘还在梧州受罪,你倒是在这里犹豫徘徊起来了。”
虞夏心里划过一抹羞愧。
魏禹舟继续说:“机会早摆在这里,是你自已把握不住。”
说完魏禹舟转身就走,仿佛拽虞夏进屋只是为了冷嘲热讽他几句。
只是人走到屋门前,还是顿了脚步,“你已经对那铁匠仁至义尽,没你,那妇人早就死了。”
“你让她多活了几天,她报答你是应该的。”
也不管虞夏听这话怎么想,人是走彻底了。
只是一路上怎么想怎么别扭。
一定是自已没有过女下属才会如此,第一次对手下的人如此讲话,算了算了,女下属还是多包容一些吧。
如果自已的女人也算是女下属的话。
琦烨把主子的话听的真真的。
动作夸张的抹了抹眼角的泪。
实在是太感动了,原来主子能这么温柔,以后我们也是有福了。
还没开始高兴,魏禹舟看他一脸傻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哼了一声,“琦烨,梧州事情怎么样了?”
琦烨有些汗颜,这……今日的消息还没送到呢。
“午时呈不上来,你就把整个王府的马都刷了!”
琦烨这次是真的要哭了。
今天难得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棂撒在书桌上,书信上一行行字,虞夏看的清楚。
一州大小官员皆是如此,她不信没人授予。
她一定不会让那人得逞。
至于李家……虞夏只是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