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转身向宫殿深处走去。
明明才申时一刻,可宫殿内却昏暗无比。
宫殿四周窗户上都遮着帘子,殿内只点着几支蜡烛。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让蜡烛上细小的火苗颤抖着快要熄灭。
虞夏走到殿中央就停下不再往前走了。
她谨慎着看着周围,思考着皇帝叫自已来这里究竟会做些什么。
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不知道自已在这里待了多久。
只能通过蜡烛旁边的沙漏来判断自已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半个时辰。
就当虞夏再次想把沙漏倒过来记录时间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爱妃在做什么。”是皇上。
虞夏回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看到皇帝一半身子隐藏在暗黑屏风之后。
昨日来并没有看到过有这个屏风。
皇帝站的位置,若不是自已循着声音看过去,又有一半身子露在外面,平常状况下,在幽暗的环境中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人。
对政德殿不熟悉的人只会以为那里是一堵墙。
难不成刚才皇帝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已?
自已一介无身手在身的女流,皇帝能观察自已什么呢?
危害皇帝?还是窥视政务?
“参见皇上。”
虞夏看着皇上明黄色的鞋子一步步向自已走近,一双手把自已搀扶起来。
“皇上,不知您唤臣妾来是?”
虞夏问出了自已心中的困惑。
皇帝隔着衣衫拉起了虞夏的手,向屏风的反方向走去。
“无事,只是明日你就和时就一起前去永州赈灾,朕心中难免担忧,特地叫你前来只是嘱托你几句。”
虞夏任由皇帝牵着,好在是隔着衣衫她还能忍受,否则她还真没做好这种和皇帝亲密接触的准备。
“皇上心系天下,您的嘱托定是令臣妾受用。”这种情况下的奉承之词虞夏还是会说的。
皇帝带着虞夏到了内寝的床边坐下,虞夏内心实在是紧张起来了。
皇帝应该不会这般荤素不计吧。
他刚把自已“献祭”出去。
二人面对面地坐着,皇上的眼神总是落在虞夏的脸上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审视着。
“朕唤你来是想告诉你,此去永州艰苦,敬王本就不得人心。”说到这皇帝还顿了顿,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朕是想让皇后多多关照着些敬王,让朕对他做的荒唐的事情也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朕在朝堂之中也可以提前有应对的办法,你说呢皇后?”
皇上说完就紧盯着虞夏的眼睛,让她不能有半分的闪躲。
虞夏瞳孔微睁,皇上这是想让自已替他监视着魏禹舟。
幸好,幸好自已和魏禹舟昨天把话挑明了,否则自已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可是,虞夏想提起嘴角对皇帝笑一笑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力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自已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自已就是一个悬崖峭壁上走独木桥的人,稍稍一不注意就会落进万丈深渊。
皇帝的眼神越发犀利,甚至一只手抚上了虞夏的后颈,那只手冰冷至极,冰得虞夏一颤。
她立马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皇上。臣妾一定会看顾好敬王殿下。定会时刻注意敬王殿下的行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臣妾定会向您禀报。
以防敬王有任何出格之举……”
皇上牵了牵嘴角,算是对虞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冰冷。
皇上拍了拍虞夏的手,告诉她:“既然爱妃这样忐忑,那朕就再派一位暗卫保护你,定不可辜负朕对你的嘱托!”
“策驰。”
“属下在。”从房梁上翻越下来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抱拳。
“即日起,你跟着皇后一同前去永州,保护好娘娘。”皇上说道。
“是。”那黑衣人说完就又藏匿了起来。
皇帝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虞夏:“朕都安排好了,皇后按吩咐做事就是。”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了虞家的。
前些日子你父亲还说身子不太硬朗,朕专门派去了太医为你父亲诊治,想来等你从永州回来,他的病也能痊愈了。”
听着皇帝的话,虞夏心里猛地一惊,父亲……
不等于下说些什么,皇帝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说让虞夏在这里用晚膳,另外吩咐了太监在门口守着,说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娘娘歇息。
虞夏看着皇帝越走越远,心里提着的气也放了下去。
只是自已的父亲病重这件事情不知真假。
皇上派去的太医做些小动作只怕防不胜防。
希望阿兄能保护好父亲母亲。
虞夏在政德殿用过晚膳后也不见皇帝回来,没有皇上的旨意自已也难以出去。
苏大海派一个小太监告诉自已皇帝政务繁忙,让自已先睡,皇帝理完政事会回来……
虞夏自已一个人呆在寝屋里,细数着墙壁上玉石的纹路,这里是政德殿,魏禹舟还能来吗?
如果他不来今晚睡在自已身边的会是谁呢?
虞夏想到这里眼眶发红,她真的没有办法。
世道艰难,开国以来没有女子抛头露面的先例。
家父虽对自已颇为怜爱,却也不曾教授给自已政治上的谋略与手段。
未出阁之前,她也只是个只知游山玩水的娇娥。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可以去学。
一些女人家的小手段也可以产生大用处。
一个太监进来向香炉里添了些香料,不曾对虞夏多说些什么就出去了。
檀桌上鎏金纹路的香炉带来阵阵熏香,虞夏闻着有些过分的刺鼻,
她晕晕乎乎地躺在床榻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是迷香!
虞夏狠下心来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已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嘴里锈味弥漫,让虞夏恢复了些意识。
她不能就这样昏迷过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装病!
不,不行,皇帝刚刚已经怀疑自已了。
而且说不定这屋内还有其他的暗卫,自已昏倒后又说不舒服,定会让皇帝再起疑心。
没有办法,她不仅不能还不可以逃出去!
想到这里,
虞夏闭上双眼彻底昏睡过去。
唯有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等待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作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