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桐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对着苏昊霆冷声道,“第一,我能活这么大,全靠我自已,跟你苏昊霆没有一点关系。
第二,我早就从苏家户口里迁出来了,你和苏家,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苏锦桐决绝的态度让苏昊霆深知,这个女儿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他当即恼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咒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当初你母亲生你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苏昊霆张牙舞爪地冲上来,苏锦桐正准备出手,一双宽大而修长的手掌就率先抓住了苏昊霆的手腕,就那么用力向上一掰,苏昊霆立马痛得哇哇大叫。
“啊啊啊啊啊,松手松手!”
战寒爵双眸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片漆黑,眼角透着一股恨意,“别逼我废了你的手。”
苏昊霆痛得面色扭曲,吞吞吐吐地求饶道,“战……战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动手动脚了。”
苏锦桐还没反应过来,战寒爵已经将苏昊霆一把甩开,转身就温柔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在。”
苏锦桐抬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人保护,竟然是这般温暖的感觉。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苏家的这群人,可当战寒爵在她之前对苏昊霆动手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已的DNA都跟着动了起来。
同一时间,战家护卫队也从角落里出来,将苏昊霆和秦红棉两人团团围住。
“啊,老公,这些人是什么人!”秦红棉吓得半死,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苏昊霆的怀里。
而苏昊霆也立马伸手将她护在了怀里,“战爷,想对锦桐动手的人是我!跟红棉没有关系,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苏昊霆向来懦弱,以往出了什么事,也是把苏锦桐往前推,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顶在了最前面。
看着眼前的场景,苏锦桐不禁为母亲感到心酸。
当年母亲不顾一切嫁给他,可最终却落得一个被抛弃被谋害的结果,当真是不值得。
战寒爵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已经气得有些发抖,心疼不已,当即就给了护卫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一个也不要轻饶。
护卫队的拳头落下去的瞬间,苏昊霆立马用身子护在了秦红棉的身上。
“够了。”苏锦桐出声制止,“不用再打了。”
她想看到的,不是苏昊霆屈服于权势和武力,而是要他真真正正地失去一切。
“苏昊霆,你不是这么在乎秦红棉吗?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到那个时候,我看看你是不是还会像今天这样护着她。”苏锦桐薄唇勾起,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嘲讽。
战寒爵很尊重她的选择,见她不打算继续追究,也示意身边的护卫队退了下去。
这一刻,他倒是有些后悔带苏锦桐来了这里,原本是想她看看苏家如今的惨状,好让她心中对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慢慢释怀,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
“我们回去?”他温柔开口,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嗯。”苏锦桐点了点头。
苏锦桐和战寒爵走后,护卫队也跟着离开了,苏昊霆连忙去扶秦红棉,却被她一把给推开了,“苏昊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给过我什么?
你听到刚刚你的好女儿是怎么嘲讽我的吗?这都是因为你,从来没给我一个名分!”
大抵是今天遭遇的一切让秦红棉彻底爆发了,她满脸泪痕地控诉着这些年对苏昊霆的不满。
当初苏锦桐的母亲刚死没多久,她就带着苏清鸢回来了,那个时候为了苏昊霆的形象,他们并未公开,只是领了一个结婚证。
苏昊霆曾经承诺等这些事情过去以后,就会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可却一直没有兑现。
直到现在苏家都快完蛋了,她却还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苏昊霆被吼得愣住了,“红棉……你……”
“苏昊霆,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吗?”秦红棉擅长去拿捏他,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另外生子,苏昊霆却没有在外面乱来。
“红棉……”苏昊霆陷入了纠结,但看着秦红棉那张委屈的脸,他顿时下定了决心:
“我们办婚礼,就这几天,我会实现我的承诺,今后不论我们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秦红棉目的达成,心中无比窃喜。
就算苏家要倒,她也要想办法大捞一笔后再离开苏昊霆。
“你认真的吗?”秦红棉故作惊讶地问道。
“认真,我非常认真,红棉,这些年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苏昊霆将她抱进怀里。
其实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一是因为真的害怕失去秦红棉,毕竟现在除了她以外,他就只剩下苏南锦和苏北辞两个儿子了,这个家终究还是需要女主人的。
二是他也想借此机会,能够拉拢一些豪门贵族,向他们证明苏家还没有完全败落,希望他们能够给予一些帮助。
……
苏锦桐和战寒爵回到车上,战寒爵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大抵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吩咐司机停车,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后才接起了电话。
“老杨,我想喝一杯咖啡,方便吗?”苏锦桐指着街对面的星巴克。
司机老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方便的夫人,我这就去帮您买。”
老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车上瞬间就只有苏锦桐一个人了,她立马拨通了伊罗的电话。
“老大,怎么了?”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苏锦桐这边刚刚挂断了电话,战寒爵就拉开了车门。
“在跟谁聊呢?”
“这句话是不是该我问你?”苏锦桐俏皮地把问题甩还给了战寒爵,指着他手里的手机道,“你可是特地避开我打了好久电话呢,跟谁呀?”
战寒爵下意识地将手机收回,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什么也没说。
正好老杨买好咖啡回来,苏锦桐也就没再追问了。
两人回到战家以后,战寒爵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大抵是刚才的电话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苏锦桐看了看时间,距离晚饭还有三个多小时,而伊罗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她反锁上卧室的门,从阳台翻跃而下,溜了出去。
按照伊罗发给她的地址,苏锦桐来到了一家商场外。
广场上,穿着人偶衣服的男孩正在做着一些可爱的动作,吸引小朋友。
等那些小朋友都围过来以后,他便手中的迷你挂件一个接一个地送出去,同时还附带了一些宣传单。
苏锦桐静静地看了十分钟,30多度的天气,那身玩偶服并不轻。
男孩发完传单以后,趁着空闲的功夫取下头套,头套之下,他的头发早就湿透了。
可他才刚刚喘了一口气,经理就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催促道,“你礼品和传单发完了吗?就想着要休息?”
男孩连忙起身,卑微地请求道,“不好意思经理,今天天气实在太热了,我喝口水休息一下,马上就继续。”
经理看着他满头大汗,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赶紧的!别磨叽!”
男孩只能不停地点头哈腰,直到经理走后,他才精疲力尽地坐回花坛边上,喝了一口水。
苏锦桐就是这个时候走过去的,她买了一瓶冰冻的饮料,将他手中已经被太阳晒热的矿泉水换了过来。
男孩诧异地抬起头,看到她一瞬间,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惊艳。
“你……你是谁?”
苏锦桐将他身旁的玩偶头套挪开,坐到了他身边,又拧开一罐汽水抿了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什么意思?”男孩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苏锦桐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呐,她就是。”
她指着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秦红棉,而她身旁这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就是秦红棉在十五年前,嫁进苏家以后,和一个小白脸所生的。
苏昊霆人到中年,在房事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而秦红棉也是在嫁入苏家有钱有势以后,变得不再单纯,整日就喜欢去找些年轻的小伙子寻求刺激。
而这个男孩,就是她刺激生活里的牺牲品。
秦红棉把他生下来以后,几乎没怎么管过。
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白脸,如今也成了一个酒鬼,以至于这孩子初中毕业,就得利用暑假来赚取自已高一的学费。
男孩捧着秦红棉的照片,发了许久的愣,最后一把将照片撕了个粉碎,“这不是我母亲,我没母亲!”
青春期的孩子,多少有些叛逆,更何况秦红棉从他出生以后,就从未管过他。
“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就没有想过,让她为这些年从未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付出代价吗?”苏锦桐慢慢引导道,“如果不是她抛弃了你和你父亲,你也不至于会过这样的生活,连学费都要自已来赚。”
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可握着饮料瓶的那双手,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苏锦桐知道,他对秦红棉多的是恨,于是她继续说道:
“你本不该过这样的人生,而你母亲如今的一切,都是践踏在你的痛苦之上的。她是潇洒自如了,可你的人生,谁来买单呢?”
男孩静静地听着,终于是绷不住了,将手中的饮料瓶狠狠扔在了地上。
苏锦桐知道她已经成功了,扳倒秦红棉,只需要她的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将手中的一张自已的名片放进了他的玩偶口袋中,“你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随时可以给我来电。”
说完,她走进商场,找到了刚才为难的经理,将一叠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经理整个愣住了,“您……您这是……”
“给这个孩子放假,放到他想回来为止,当然,日结的工资不仅一份不能少,还要加倍给。”她双腿随意交叠,气质慵懒随意,可偏偏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经理还没反应过来,苏锦桐又是一叠钞票扔了出来。
“够了吗?”
“够……够了!够了!”
“既然够了,那我就带他走了。”苏锦桐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经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已经彻底傻了,这小屁孩从哪里结识了这么个大美女,还这么有钱?
……
解决完经理以后,苏锦桐带着这个孩子去吃了一顿好吃的,又给他买了些衣服,其中还包括一套黑色西装。
她已经收到了苏昊霆决定举办婚礼的消息,即便这个孩子还没有考虑好,但该准备的,她还是会准备好。
快到分别的时候,苏锦桐将所有的购物袋递给他,“小孩,我就不送你了。”
“我不叫小孩,我叫许乐。”许乐认真地说道。
苏锦桐轻笑,“好,许乐,这些东西,你可以带回去吗?”
“没问题。”他接过礼品袋就往前走,可走到一半,他又退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追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今天经理把工资结算给我了,比平时多了六倍,他说是额外的奖励。
可是我打暑假工这么久,从来都是按天结算,是多少就是多少,根本没有奖励一说,还有这些衣服和学习用具,你为什么要帮我买。”
“你就把它当作是我跟你做的交换吧。毕竟,我跟你母亲也算是仇人。”苏锦桐轻拍他的肩膀,眨着眼睛玩笑道。
许乐愣在原地,直到他反应过来,苏锦桐已经坐上了车。
她启动车辆,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要帮他,大抵就是因为自已淋过雨,所以也想给别人撑上一把伞吧。
错的人是秦红棉,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过错。
相反的,有秦红棉这样的母亲,才是这个孩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