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玥回身,熄灭了屋中的烛火,屏息细听院中的动静,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之后,才来到窗边,借着月光,研究起方才忽略了的青鸾佩。
红色碧玺雕刻的而成的青鸾栩栩如生,并饰以莲花纹,色泽鲜亮,明艳夺目。
只是这青鸾佩,又有什么秘密呢?
言玥捏着配绳,悬于空中,歪着头研究这枚碧玺,月色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身上,泛着莹莹的光,像是披了一层轻纱。
“算了,这个事情的事情,本就知之甚少,不如去问知道的人。”言玥自言自语,反正答应了漆竹,救裴明的事情会负责到底,找个时间再去问问楚辞好了。
她说着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打算直接和衣睡上一晚,岂料刚闭上眼睛,窗边就传来动静。
暗夜里,言玥睁眼一瞧,对上一双金色发亮的瞳孔。
“如何,查到什么了?”言玥翻了个身,扯着被角把肚子搭上,看着蹲坐在脚踏上的系统。
“卷阁内的资料我都翻遍了,只找到一处记录,上面记载景和十三年春,确实有一个叫做弥康的商人来过雍州城。”雪冥道。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啊?景和十三年......”言玥略微思索,那不就是十年前?他那时候来雍州城做什么?
雪冥:“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官府的人说沧州出现瘟疫,如今沧州被封,要想去郢都,需得绕道经由道州,只是如此一来,又得多花一天时间。”
“瘟疫?怎么又是瘟疫?”风啸关那一战,也伴随着瘟疫出现,以至战争结束后,风啸关附近村落,十室九空。
雪冥自然地回答道:“这是正常的,腐烂的尸体会成为病原体滋生的温床,增加瘟疫爆发的风险,再加上普通百姓和士兵的生活环境本来就不算好,营养不良,免疫力下降,防疫措施不完善,一旦感染了就很难控制。”
“正常吗?”言玥没来由地,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
“有季庭砚的消息吗?”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先不想了,于是她又关心起别的事情来。
“有,季庭砚他们已经到了风啸关,大军依旧留在瀚海国,由靖西侯率领,季庭砚带人先护送长公主回郢都,按照队伍的脚程,再过两日应该就能到雍州城。”雪冥说着从脚踏上抬头,看了一眼言玥。
当时季庭砚可是说的七日后动身回东夏,如今算算时间,整整提前了三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言玥。
“这么快?”言玥迷迷糊糊地,感觉熬夜让她的脑子变得都不灵光了:“那我们后天就走吧。”
明日去浮舍把药送了,后天一早就离开,如今这老宅也不安全,桑婆婆她是信任的,但吴添此人,十年不见,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好......”雪冥趴在脚踏上,望着困倦地闭上眼睛,慢慢沉入梦乡的言玥,似是叹息一般,轻声道。
昨日睡得晚,言玥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巳时初,若非听见窗外的啁啾鸟鸣,估摸着她还睡得香甜。
言玥坐在梳妆台前,发愁地望着窗外明亮的天光,这会儿城中人多眼杂,她这张脸既危险又引人注目,戴个帷帽吧,似乎也有些显眼。
也不知道当初送原主易容药水的老头儿是谁,也让她有机会再找他买点儿啊!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难啊!”言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有些崩溃。
她一个刚本科毕业的“清澈愚蠢”大学生,什么时候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老婆子请大夫来给您瞧瞧?”桑婆婆一早便坐在廊下做针线,吴添如今回来,许多事情桑婆婆都指使着自家儿子去做,她也唠的清闲。
“没有,婆婆。”言玥急忙噤声,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然后扬声朝着门外道:“婆婆,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晚些回来。”
“小姐又要出门?”桑婆婆刺绣的手一顿,不放心地朝着屋内道:“小姐,如今雍州城不太平,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吴添去办的。”
“没事的,婆婆,我自已会小心的。”言玥带了个帷帽,一身简练的青衣,腰间的九节鞭让她与腰带缠着弄成了装饰。
桑婆婆抬头看了一眼走出门来的言玥,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提议道:“要不我让吴添陪小姐一起去?若是遇上麻烦,他一个大男人也好处理,小姐你一个人,我实在担心。”
言玥撩起帷帽的轻纱,蹲在桑婆婆面前,笑着与她道:
“婆婆,您能帮我守着这宅子,玥儿已经非常感激了,不能再连累你和吴叔了。婆婆放心,我有能力自保,若实在有麻烦,我应付不了,我一定会求助您和吴叔的。”
“好吧,那你自已小心,早点回来。”桑婆婆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
“嗯,好的婆婆。”言玥利落地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又退回来,从腰间解下荷包塞到桑婆婆手中:
“婆婆,这些银子,你收着,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片心意。”
桑婆婆:“小姐,这我不能收......”
言玥:“婆婆,这十年可没人付您月钱,您就当是我给您的月钱了,十年不过三百两,说起来还是您亏了。”
言玥半开玩笑地与她撒娇道:“您就收下吧,不收我于心不安。”
“好好,婆婆收下就是。”桑婆婆见拗不过她,这才收下了银子。
“那我就先出门了。”见桑婆婆收下,言玥这才放心离开。
桑婆婆坐在屋檐下,望着手里的荷包,口中念叨着:“还真的是长大了,会善解人意了,善解人意好啊......”
言玥出了老宅,便往主街上去了,要不说言家老宅附近荒凉呢?仅有的几座宅子,如今都无人居住,只剩他们那座宅子,还有婆婆守在那儿。
这也是言玥回来好几日了,都无人发现的原因。
拐过两条巷子,就要进入主街的时候,言玥忽地察觉出不对,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动声色地调转了方向,领着那人在巷中兜了几个圈子。
随后转到一处死胡同,一跃上了房顶,蹲在屋顶的檐角边上,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男人头戴一个斗笠,脚步飞快地跟了上来,却一头撞进死胡同,发现是条死路,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一句:“人呢?”
须臾,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立即转身想要跑,言玥单手在青石瓦上一撑跃了下去。
男人的余光里只觉身后一道黑影,想要转身却被一把横在颈间的匕首拦下了。
“谁派你来的?”言玥压低了声音,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