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玻璃,擦擦擦玻璃,擦玻璃,擦擦擦玻璃……!”
暧昧的音乐,粉红的灯光,刘毅坐在酒店的床边,看着前面,二弟肃然起敬。
隔着一道玻璃,浴室中一名身上只有连体开档黑丝,沐浴露泡沫遮挡关键部位,半隐半现,身材高挑的美女,跟着节奏,扭动着妙曼的身姿。
时不时一个妩媚的眼神,手指从嫣红的唇上划过,都让刘毅丹田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和只能在屏幕前,给女主播刷着礼物,做手部运动的水友不同,刘毅可是现实版的。
不得不说,五千块的质量就是高,套路就是多。
一套热身动作下来,就连多年久坐的痔疮,都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作者是个宅男不懂这些,都是听我朋友说的)
接下来,上马……几分钟后,酒后两颗蓝色小药丸,带着巨大的眩晕感,让刘毅陷入黑暗中。
……
昏暗的阳光透进来,刷着白灰的窑洞,可以看到一道道泥皮的裂痕。
窑洞正面墙上一只挂钟,四方造型,指针哒哒地跳动。
挂钟下是一张两个大胖头娃娃画,靠着炕的墙壁上,贴着一圈杨钰音的挂历画。
忍着脑袋炸开的头疼,刘毅挣扎着爬起来,打量着破旧的窑洞。
“这是啥,做梦吗?”
“喝口水!”耳边传来一个,熟悉但又多年没听过的声音。
转头,原本早已过世的母亲,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毛衣,正在看着他说话。
“妈…”刘毅声音都有点打颤。
“叫你少喝点,少喝点,你爹也是、不看着点你!”做母亲的端着搪瓷缸子水,放到炕沿上,数落了儿子和丈夫几句。
揉了揉眼,又使劲拧了自已一把,真实无比的痛楚。
母亲不到五十岁,已经花白的头发,和树皮一样饱受苦难的皮肤,越发清晰。
晃了晃头,错位的记忆尚在,昨晚他从一个新闻编辑,升任到主编,和同事们喝酒庆祝。
又临时爱上一个女孩,陪伴自已度过孤单的夜晚,只是约好分手后给五千分手费。
那场景历历在目,一直到他在巨大的兴奋中,昏死过去,醒来后就是眼前的局面。
数十年的岁月,像是一场清晰无比的大梦。
“我爹呢?”
“去镇上给静静拿东西了,不参加中考的学生,学校都让提前回家,过段时间给毕业证!”
张秀娥并没有觉察到儿子的异样,只是觉得喝那么多酒,不清醒也正常。
母亲的絮叨中,大量记忆如潮水般的回归。
记忆重叠,时间线出现。
自已重生了!
1998年,他去年冬天退伍后,在家里帮忙种地,妹妹刘静本身学习很好,但因为家里穷,没有参加中考。
再后来他出去打工,妹妹十八岁就嫁到隔壁村,一直到他重生回来前,日子也过的没多好。
至于他自已,未来结婚、又离婚,也没有子女,靠着战友的帮助,自学了点英语,在某网站新闻编辑的位置上,混了十几年,才得到升职的机会。
结果刚刚升职,还来不及体验一下,就……
“小毅,小毅!”
母亲的呼唤,让刘毅回过神来。
既来之、则安之。
喝了口水,用冷水洗把脸,彻底清醒过来的刘毅,起身推开家门。
晚春傍晚,阳光夕照,带着寒意和泥土味的风扑面而来。
大门口高大的榆钱树,已经开始泛绿。
坐落在黄土高坡上的小村子,完全是记忆中的模样。
破败中,带着生机。
“小毅,你二婶子说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明天赶集去一趟关帝庙,见一见!”
身后跟着儿子出来的张秀娥,一边打毛线,一边说话。
听着母亲的唠叨,刘毅满满的幸福,有些东西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妈,我这才二十一,急啥!”
“咋不急,你婶子家刘刚和你一样,娃都两岁了!”
……
说话间,就见对面半山腰的山路拐弯处,出现两个人。
老实巴交,背着铺盖的父亲、刘红军。
身后一言不发,情绪低落的妹妹,刘静。
两人都非常沉默,似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说上一句话,山沟里残余、数千年的父母子女传统,让两人勉强维系着一点,仅有的亲情。
恨不恨,恨,但她是个做女儿的。
难不难,难,但他是个做父亲的。
一个穷苦的父亲,总是要做些取舍,比如牺牲女儿的未来,给儿子去娶个媳妇。
“妈,我爹和静静回来了!”
张秀娥打毛线的手,陡然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她也知道女儿委屈,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毅,你以后要对静静好啊!”
“那肯定,我妹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
儿子斩钉截铁的声音,让张秀娥心中稍安,却没有再继续织毛衣,眉头紧锁在一起,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女儿的亏欠,终究是遮掩不住。
二十分钟后,父女到家,刘静一言不发,一直到晚上都是低着头,默默坐在板凳上。
其他人也没心情说话,母亲在默默煮饭,父亲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
直到晚饭,简单的白面揪片,菜是土豆、南瓜和一些干豆角,混在一起的烩菜。
“吃饭!”
做父亲的看了眼女儿,收起来烟袋,沉声吐出两个字,似乎是对女儿最大的让步。
对于山区的女孩子来说,和父母对抗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
在刘静小小的年纪中,已经见过太多同龄人,早早辍学、结婚生子。
“嗯!”
低声的回应,是对父亲的回应,也是对命运的妥协。
这就是命!
刘毅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落在饭碗里面。
她从出生到现在,最远就去过镇子上,她想去看看课本上那些地方,首都的广场,魔都的电视台……
“爹,要不让静静继续上吧!”
听着哥哥的话,刘静猛然浑身一震,飞快的抬头看了眼,赶紧又低下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女娃娃,识几个字就行,过两年找个好人家,念多了有甚用?”
“爹,现在不一样了,何况静静是个读书苗子,将来考个大学,也好过在这山沟沟……”
“山沟沟咋地了?老子就是靠刨黄土,把你们两个拉扯大,现在就看不上,翅膀硬了!”刘红军一瞪眼,将饭碗放下,在灶台上拍了一巴掌。
张秀娥见父子两人要吵起来,赶紧放下饭碗,要劝说两句。
“没事,我和我爹好好说一说!”
刘毅和母亲说了一句,这才又看向父亲。
坐在小板凳上的刘静,咬着筷子,竖着耳朵。
“有甚好说的,把你爹这把老骨头买了,看值几个钱,能把你两个都安顿好?”
……
“爹,我都二十几的人了,还能靠你养一辈子,我退伍费,拿出来先让我妹上学,过两天我出门打工,肯定能挣钱!”
刘红军背弯下去一些,又抬起头来,五十岁出头的年龄,满脸沟壑,古铜色的肌肤,上面是太阳和岁月留下的痕迹。
几乎和那幅叫《父亲》的名画,一模一样。
看着高大笔挺的儿子,刘红军突然泄了气:
“管不了,管不了,你爱咋咋吧!”
一边蹲下去,端起碗,低头扒拉面片。
谁也没有看到这条汉子,眼眶的泛红。
是对儿子长大,变得有担当、像个男人样的欣慰,又有对自已无能为力的彷徨和茫然。
刘静使劲用袖子擦着眼睛,却怎么也阻挡不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1998,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