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的菜肴虽然无法和皇宫里的御厨比,但是其色香味俱全,算得上是京畿第一酒楼。酒楼的老板招人只有一条规矩,开了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因此就连狗娃儿这样的乞丐进了店,也不会有人赶他出去。
“狗娃儿,这儿呢,来来来。”沈月白一听到狗娃儿的声音,在二楼挥手招呼他上来。
“什么情况,速速向我道来。”
“先给我肘子,可给我饿坏了。”狗娃儿伸出自己的手向沈月白讨要。
“傩,你的肘子。”一只表皮酥脆,冒着香喷喷热气的大肘子递到了狗娃儿手上。
狗娃儿撕开包装的油纸,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说:“我跟着那男人到了相国府,就是你家面前,看样子应该是你家的的仆从。”
“我家的?可是我从未在府里见到过这个人。”沈月白看狗娃儿吃的这么香,拿过楚萧笙手里的肘子也开始啃了起来。
“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完。”狗娃儿嗔怪沈月白打断了他。
“我差点穿帮,假装跟他讨要了几个铜板然后离开,等我再潜回去时,发现他换了一条路,从相国府的后门进去了,我爬上了院墙,就见他从脸上撕下一张面皮似的东西,可惜被树挡住了,没看清这人的脸。”
见狗娃儿没了下文,沈月白忍不住好奇道;“从脸上撕下面皮?难不成真有易容术?”
“我在研究西邑地理志的时候看到过。”坐在一边旁听许久的楚萧笙开口接话。
“西邑人每逢过节都有乔装打扮的习俗,用当地一种名为七星草的植物研磨而成浆汁,冷却过后凝成固体,可任意捏造五官和四肢,与人皮肤自然融合,毫无破绽,这大概就是易容术。”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府里确实有奸细,不仅仅是皇后安插的眼线,还是西邑人?”沈月白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继续往下想。
如今西邑战事吃紧,如果被发现相国府里有奸细,再被有心之人造谣陷害,可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些搅得沈月白的脑子一团乱,手里的肘子都不香了。
“我先回去了,你俩自便。”沈月白越想越乱,索性直接回家来的心安。
留下彼此陌生的楚萧笙和狗娃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谁啊。”狗娃儿手里的肘子都快啃完了,才发现隔了一个座位的楚萧笙。
“我是你姐儿的朋友。”楚萧笙淡淡道,没想到沈月白会与乞丐作友,果然传闻的嚣张跋扈不可信。
陆长信出发已三日有余,才将将到了令州。
三日的风餐露宿,陆长信见将士们都稍显疲态,便下令在城外驻扎一晚上休息整顿,明日一早再出发。
皇后秦氏,所出江南大家,祖祖辈辈盘踞南方势力,根基数百年岿然不动。先皇帝曾意图招安,派出数万兵力,最终两败俱伤,为求太平盛世,两方签下永久契约:历代皇帝自登基之日起,需立每代秦氏嫡女为皇后。
楚萧笙的母亲,姓秦名问竹,是秦氏家族第十代长皇后。
“怎么样,计划进展如何。”凤栖宫内秦问竹拷问着殿下的蒙面黑衣人。
“回禀皇后娘娘,计划…计划失败了,但是没有暴露。”蒙面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继续说下去。”
“本想借着沈月白赌博之名杀杀她的锐气,没想到她已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你们这群蠢货,她臭名昭著是一天两天的事吗,用得着你们?知不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秦氏气得将桌上的茶具摔得粉碎。
“加快计划行动,在他们完全察觉之前解决掉。”秦氏的脸色随即又变得阴冷。
回到府中的沈月白找遍了整个府邸,也没找到她爹。
“芋儿,我爹呢,怎么又不在府里。”她想找她爹的时候永远找不到。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老爷不是在书房吗?”芋儿觉得她家小姐自从解除了和三皇子的婚约之后就愈发神经大条了。
沈月白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她这个从来不去家里书房的人,每次路过都忽略,别提能想到她爹待在书房里。
靠着模糊的记忆,沈月白总算找到了书房的门口。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她爹沈御之正在仔细清理书阁里的每一本书。
“爹,你在干嘛?”沈月白背着手轻悄悄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御之转头一看,惊讶不已,居然是自己那个千年都不会翻一页书的女儿。
“哟,稀客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来书房做什么?”
“您就别打趣我了爹,我有很严肃很正经的事儿找您说。”沈月白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忙不迭说道。
“你居然也会有正经事找我,说吧,但如果是去江南,免谈。”
“不是的爹,这件事有关我们整个相国府的生死安危,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偷听我们。”
“跟我来。”沈御之见沈月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转动了画轴边的香炉,轰隆一声,一道暗门自后打开。
“爹,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密室啊?”沈月白好奇地张望着密室的布置。
“告诉你,你不得给我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沈月白白了她爹一眼,她哪有这么不堪嘛。
“说吧,到底什么事。”
“爹,府里有皇后娘娘的奸细,还极有可能是个西邑人,在我们家潜伏很久了。”
“你说什么?府里有奸细,西邑人?”沈御之听得一头雾水。
沈月白详细地跟她爹复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巧妙地将自己赌博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居然还有这等荒唐的事情,简直是欺人太甚。”沈御之原还在犹豫调查皇后一事,现在知道皇后早已出手,直接笃定了他要将其背后互相势力揪个一干二净的想法。
“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揪出这个奸细,我们做个局引他出来怎么样?”
“莫急,放长线钓大鱼,现在要斗,还不是时候。”沈御之目光锐利,心中已有打算。